p>他说话时带着点颤音,像是怕自己听错了,又怕这好事转眼就飞了。
“自然是真的。”
江奔宇点头,往旁边挪了挪脚,避开地上一滩刚渗出来的野猪血,“不过我得留两头出来,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着分,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采购员们反倒松了口气。
这么些野猪肉,留两头再正常不过,剩下的九头足够分了。
戴蓝布帽的连忙接话:“江知青敞亮!
那您要留的,我们现在就帮着拖到一边去!”
他说着就招呼旁边两个同伴,“来,搭把手!”
又转头冲江奔宇笑道,“剩下的我们各凭本事挑,挑着肥的算运气好,挑着瘦的也认了!”
他眼珠转了转,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再说了,您给的是纯肉,供销社现在挂牌价是两块钱一斤,我们不能让您吃亏。
这样,给两块五一斤,您看怎么样?”
周围几个采购员立刻点头附和。
“对,就按这个价!”
“两块五一斤,公道!”
谁都清楚,这野猪肉比家猪紧实,炖出来喷香,能以这个价拿到净肉,已经是占了大便宜。
穿蓝工装的甚至搓着手笑:“江知青要是以后还有这好东西,只管往我们饭店送,价钱保证比今天还高两毛!”
江奔宇没接这话,转头冲不远处的村长喊道:“村长,您过来一下。”
村长正蹲在谷堆旁捋袖子,看那架势是想上来劝架,听见招呼,忙不迭地跑过来。
他的老棉袄沾着不少谷糠,裤脚还卷着,露出脚踝上那双打了补丁的解放鞋。
“小宇啊,啥事?”
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子,看江奔宇的眼神里满是热络——这江知青自从来了古乡村,除了跟他不对付的人,村里其他人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强。
“村里一共多少户人家?”
江奔宇问道,风掀起他额前的碎,露出光洁的额头。
村长愣了愣,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个卷得像烟卷似的小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数了数:“算上老何家那新分的小两口,一共是一百四十六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三户是独居的老人,还有20户是去年刚迁来的。”
“那我就留一头三百多斤的,加上一些,给你筹够两百五十二斤,每户两斤。”
江奔宇指了指最边上那头壮实的野猪,那畜生趴在地上,比旁边的猪明显大出一圈,“肉就这么些,按人头分肯定不够,具体肥瘦的怎么分您看着安排,算是我给村集体添点东西。”
这话像颗火星子掉进了干草堆,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
“啥?江奔宇同志要给咱分肉?”
蹲在树下抽旱烟的林老汉猛地直起腰,烟杆“啪嗒”
掉在地上,黄铜烟锅磕出清脆的响。
他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浑浊的眼珠里像是落进了冬阳,亮得有些晃眼。
“我没听错吧?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和一些猪肉,给咱一百四十六户分?”
抱着孩子的王婶把怀里的娃搂得更紧了,娃子被她勒得“咿呀”
叫了两声,她也没察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头被江奔宇指过的野猪,嘴唇哆嗦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老天爷,这可是野猪肉啊!”
旁边的李嫂子拍着大腿,粗布围裙上还沾着刚喂猪的糠渣,“平时供销社的家猪肉都要凭票,更别说这野猪肉了,打着灯笼都难找!”
惊喜像长了翅膀的麻雀,扑棱棱地在晒场周围传开。
正在场边帮着拾掇工具的后生们停下了手,手里的木槌“咚”
地砸在空木桶上;蹲在家里院里地上纳鞋底的老太太们忘了手里的活计,互相扯着袖子,嘴里“啧啧”
地感叹;连那几个刚才还在追逐打闹的半大孩子,也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大人们说话,眼睛里闪着馋光。
消息传到村里时,像往平静的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
原本在家纳鞋底的媳妇们,把针线往鞋底上一扎就往外跑;正给猪圈垫草的汉子们,扔下手里的草叉,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就往晒场赶;最着急的是那些老人,拄着拐杖被小辈扶着,一步一挪地往这边挪,嘴里还不停催:“快点快点,别错过了分肉!”
没过多久,晒场就被涌来的村民挤得水泄不通。
人们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交织成一片白雾,说话声、脚步声、孩子们的欢笑声混在一起,比刚才采购员的争吵声还要热闹几分。
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抑制不住的喜气,盖过了野猪的腥气和泥土的湿味。
江奔宇和村长敲定分肉的事时,那边几个手脚麻利的村民已经烧起了大铁锅。
干柴在灶膛里“噼啪”
作响,火光映红了蹲在灶前添柴的二柱子的脸。
滚滚的热水冒着白汽,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飘到人的脸上,带着点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