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家宝在一旁拽着石生的褂子喊:“石生哥!等会儿挑盖头,可别掉秤杆啦!” 引得众人哄笑,月娘藏在盖头下,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连肩膀都轻轻抖着。
迎亲队伍往石生家走,按 “红毯引路” 的老礼,两个村民在前头铺红毡,铺一块走一块,绝不踩露土,说是 “踩红毡,踏吉祥”。林茂走在最前,时不时回头喊:“慢些!别让新娘子摔着!”
石生跟在月娘身侧,偶尔胳膊碰到月娘的袖子,就像被烫着似的赶紧缩回去,但又忍不住的想要装作不经意的凑过去。
石生家院子的“天地桌”早按礼摆好:桌面铺了块蓝布,布上摆着两碗米酒、一碟粟米糕、两个红布包的铜钱,桌前还并排放着四个牌位——是石生和月娘早逝的父母灵位,牌位前点着两根红烛,烛火在风里轻轻摇曳。
赵先生穿件新洗的青布长衫,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日头下传得老远:“吉时到——行拜堂礼!” 村民们瞬间安静下来,孩子们也停了嬉闹,围着天地桌站成圈。
“一拜天地,敬神明庇佑!” 赵先生唱礼。石生和月娘并肩站定,对着太阳深深弯腰,按礼,拜天地要拜 “东南西北” 四方,可农村简化为拜东方,取 “日出东方,福满门庭” 意。周围的村民们笑着鼓掌,孩子们撒起了五谷,金黄的粟粒、暗红的豆子落在红毡上。
“二拜高堂,谢养育之恩!”赵先生又唱。按礼,新人成婚必拜父母,石生和月娘父母早逝,需要对着灵位行礼。林茂亲自上前,扶着两位新人转向灵位,低声道:“对着爹娘的牌位磕个头,告诉他们,你们成亲了,往后会好好过日子。” 石生攥着月娘的手,两人对着灵位深深跪下。烛火映着牌位上的名字,月娘望着那陌生的“柳氏”二字,忽然想起小时候娘抱着她纺线的模样,眼泪“啪嗒”掉在红毡上:“爹,娘,我成亲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
石生也红了眼,声音发哑:“爹,娘,我娶媳妇了,往后会好好待月娘,不让她受委屈……”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噼啪”轻响,连孩子们都懂事地没出声。王寡妇悄悄抹了把泪,跟旁边的妇人说:“可怜见的,总算成家了,石虎他们在天有灵,该放心了。”
“夫妻对拜,愿百年好合!”赵先生的声音刚落,石生转过身,慌里慌张的竟撞到了月娘的胳膊。两人都往回撤。李婶子在人群里喊:“对拜要头挨头,才算‘夫妻同心’的好彩头!”
石生的脸更红了,慢慢往前凑了凑,月娘也轻轻抬了抬头,两人的额头隔着红盖头轻轻碰在一起,石生的额头滚烫,柳月娘的脸颊也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周围的哄笑声、掌声混在一起,把秋晨的凉都烘得暖了。
拜堂毕,送入洞房。人群欢闹着,将新娘子先送了进去。
“各位!”石生突然冲大家拱了拱手,“咱都是一个村的,剩下的虚礼就不讲究了。我这就进去揭了盖头,带月娘出来同大家伙一起吃饭!”
“你小子!”林茂石生背上拍了一下。
“哈,还是石生会疼人!”锁柱笑道。
“快去,快去,我看你是等不及了吧!”鹿鸣挤眉弄眼道。
“哎,真好啊!我成亲那会,饿了整整一天。”张秀嘟囔道。
“谁不是,我家那口子进来还吐了我一身!”李婶子瞪着自家老汉。
……
石生站在新房门口,深呼吸了一会才敢推门。他握着红漆秤杆,第一次挑,秤杆滑到了地上,第二次勾住了月娘的盖头,却把发髻上的红布花带了下来。第三次才终于稳住,慢慢把盖头挑开 —— 月娘的脸颊泛着胭脂的粉,眉眼间都是羞涩。
“啪叽!”扒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挤来挤去,直接将门挤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