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再无他物。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约莫四五岁,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正趴在桌上,用一根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小男孩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张云渊和冯宝宝。
“予德。”
张怀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过来,给你师叔磕头。”
小男孩似乎有些怕生,躲在张怀义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张云渊。
他看着张云渊那年轻得过分的脸,又看了看自己那满脸皱纹的爹,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师叔”这个称谓。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奶声奶气地,对着张云渊喊了一声。
“……哥哥。”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淡了茅屋里那压抑沉重的悲伤气氛,带来了一丝生机与暖意。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看着他那双与张楚岚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睛,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万千。
他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予德,是吗?真是个好孩子。”
安顿下来后,张云渊再次郑重地,向张怀义提出了那个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二师兄,随我回山吧。”
他的神情无比严肃。
“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风波早已平息。
大师兄已是新一代天师,乾鹤、小英、有易、焕金等年轻一辈均已成长起来。
天师府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有能力,也有责任,庇护你的周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况且,山下的世界,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太平。
那些觊觎八奇技的势力,从未真正放弃过。”
张怀义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桌边好奇地打量着冯宝宝的张予德,又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这一身麻烦,早已洗不清了。
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惦记着炁体源流。
我若回山,势必再来一场腥风血雨。
况且我与全性结义,我也不想,再回去玷污师门的清誉。”
“我只想在这里,了此残生,将予德平平安安地抚养长大。”
“你走吧。就当,从未找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