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艾莉亚这样贡献了“非常规”食物的人,分到的汤则显得稀薄许多,更多的是混著燕麦糊的汤水。
当一只用粗木头抠成的小碗递到艾莉亚手里时,里面的汤量明显比別人少了一截,几乎刚盖住碗底。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接过。
这很公平,她心想。
而且,对於她这样瘦小的身躯来说,这些汤,再加上之前吃下的一点乾粮,已经足够让她吃到八分饱,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她蹲在火堆旁,小口小口地喝著,仔细地感受著食物带来的热量传遍四肢,最后甚至伸出舌头,把木碗里每一滴汤汁都舔得乾乾净净。
晚餐过后,身体的暖意驱散了一些疲惫,护卫们开始寻找各自的消遣来打发漫漫长夜。
圣堂的角落里,几个人就著摇曳的火光,用自製的简陋骨牌或磨损严重的纸牌玩起了游戏,不时发出懊恼或得意的低呼。
另一堆人围在一起,交换著来自谷地不同地方的见闻和听来的逸事,偶尔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鬨笑,但很快又收敛下去,仿佛怕惊扰了这座城堡里別的什么东西。
还有三四个人,在一个最暗的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开始讲述那些流传在七国各地的恐怖故事一一关於森林之子、关於异鬼、关於坟墓里爬出来的石心夫人-他们的声音时而紧张,时而神秘,引得听眾屏息凝神。
鬼故事艾莉亚默默地听著那些模糊的片段,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她见过的死人已经太多了,多到无法计数。他们安静、冰冷,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相比之下,那些活著的、会思考、会背叛、会为了利益举起屠刀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她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她拎著自己那个小小的木碗,推开圣堂沉重的门,再次走入寒冷的夜空。
城堡庭院里空无一人,佛雷家的士兵似乎也躲回了营房。她走到水井边,费力地摇动鱸,打上半桶冰冷的井水。
井水刺骨,让她刚刚暖和过来的双手瞬间又变得通红。她仔细地冲洗著木碗,洗去上面残留的油渍和食物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她並没有立刻返回圣堂。而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走到庭院中央那片被月光照得最亮的空地上。
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训练场,地面被踩得坚实。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无人,然后缓缓抽出了那把她珍若生命的窄剑一一缝衣针。
庭院中央,月光如水银泻地,將每一块凹凸不平的土石、每一丛枯黄的草都照得清晰可见。
寒风依旧在城堡的塔楼间穿梭鸣咽,但在这片被高墙环抱的空地上,气流似乎变得平稳了些。
艾莉亚史塔克站定,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正是西利欧佛瑞尔教导她的起手式。
她右手紧握“缝衣针”的象牙柄,那微凉的触感和恰到好处的配重让她纷乱的心绪迅速沉淀下来。
她左手虚抬,保持平衡。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种刺痛般的清醒。
然后,她动了。
她的第一个动作並非凌厉的刺击,而是身体重心流畅的转移,脚步轻巧地滑过地面,带起些许细微的尘土。
手中的缝衣针隨之划出一道纤细而明亮的弧线,並非攻击,更像是在身周勾勒出一个无形的、
用於防御的圆。
剑尖切割空气,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的喻鸣。这是水舞者的语言,优雅而致命,讲究的是平衡、时机和精准,而非蛮力。
她完全沉浸了进去。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她、她的剑、以及脚下这片月光照耀的土地。
戴瑞城的阴森、佛雷家族的威胁、培提尔莫测的心思、护卫们讲述的可怕故事所有这些都被她暂时摒除在意识之外。
此刻,她不是逃亡的贵族小姐,不是藏匿身份的养马小弟,她只是一个舞者,一个用钢剑而非绸缎来表达的舞者。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前进、后退、侧移、旋转-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得行云流水,仿佛真的在隨著某种无声的韵律起舞。
缝衣针在她手中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迅疾地刺向假想敌的咽喉、手腕或眼睛;时而又如飞鸟还巢,轻灵地回撤格挡,在身前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色光幕。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有节奏,与她的动作完美同步,白气从她唇间规律地呼出,又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汗珠开始从她的额角渗出,沿著她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有些流进她的眼角,带来刺痛感,但她只是快速地眨一下眼,动作没有丝毫变形和停顿。
她的肌肉开始发热、酸胀,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真实的活著。
她在练习中不断地复习西利欧教给她的一切:如何感知对手的重心,如何利用环境,如何用最小的力量达成最大的效果。
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