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轻微的“叮”声查尔爵士的心猛地一抽,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紧张地扫过瓷盘被磕碰的地方,直到確认那光洁的釉面上没有一丝裂痕,才长长地、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
他定了定神,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沿,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
“赫米,我的兄弟,”他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何必还要捨近求远,跑回那混乱不堪的东陆去搏命光明就在眼前啊!”
他抬手指了指圣莫尔斯修道院的大致方向,“伟大的光明使者大人正招贤纳土,广募英才。像你这样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骑士,正是金色黎明急需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在金色黎明,你一定能找到属於你的位置,获得应有的尊重和报酬。”
查尔爵士的脸上適时地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在责备弟弟的固执。
“可是”赫尔曼放下刀叉,双手在桌布上无意识地摩著,粗糙的皮肤摩擦著细腻的亚麻,“我已经离开七国很多年了,这里早已物是人非。金色黎明里,我谁也不认识。一个陌生的佣兵,如何能轻易获得信任和重要的位置”
“我的笨弟弟哟!”查尔爵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餐具轻轻一跳(他又立刻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瓷器),声音提高了八度,夸张地责备道,“你哥哥我难道不是人吗难道不是你在七国最亲的人吗”
他挺起胸膛,脸上洋溢著一种与有荣焉的光彩,“作为第一个与金色黎明结盟的领主,查尔
科斯塔的名字在联盟內部还是有几分重量的!就算是光明使者大人本人,也要卖我几分薄面!只要我开口举荐,为你安排一个体面又合適的职位,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顿了顿,盘算了一下,笑道:“到时候,我会请光明使者大人把你安排到威尔的手下。威尔是我的长子,你的亲侄子。有他在,自然会好好关照你,让你儘快熟悉环境,站稳脚跟。放心,家族的血脉,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
“威尔”赫尔曼咀嚼著这个名字,脑海中努力搜寻著对这个侄子的记忆,却只有多年前一个模糊的孩童形象。“你的长子,威尔科斯塔他也在那位光明使者的魔下效力”
“当然!”查尔爵士的脸上流露出作为父亲的骄傲和一丝对儿子將要走上战场的担忧,但更多是攀附上强权新贵的得意。
“威尔,还有我的次子托林,都在金色黎明里效力。哎,”他嘆了口气,这声嘆息半真半假,“岁月不饶人啊,我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战场的顛簸和廝杀了。未来的世界是属於年轻人的。就让他们跟著光明使者大人这样的明主去闯荡吧,搏一个光明的前程,总比困守在这日渐没落的庄园里强。”
他的目光扫过装饰华丽却隱约透著一丝陈旧气息的大厅。
“光明使者”赫尔曼低声重复著这个尊號,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事实上,在搭乘那艘名为“深渊女王號”的商船时,他就与同船的另一位乘客一一来自风暴地的骑士凯登风暴一一相处得颇为投机。
两人一个在东陆当佣兵,一个在七国做流浪骑土,相似的境遇和话题让他们迅速熟络起来。
当得知凯登的目的地同样是河间地的圣莫尔斯修道院,並且正是去投奔那位“光明使者”时,
赫尔曼便顺水推舟地以“顺路返乡探亲”为由,主动提出与凯登结伴同行。
六天不算漫长的旅程,从暮谷城到科斯塔庄园,一路的交谈中,凯登无数次以充满敬畏和热忱的语气提起“光明使者,莱特布灵勒大人”以及他所缔造的“金色黎明”。
凯登的话语,如同不断滴落的水珠,在赫尔曼原本只是抱著观望和利用心態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圈越来越大的涟漪。
无论最终是选择留下还是再次远走,赫尔曼都明白,他需要了解更多关於这位“光明使者”的信息。这位即將可能成为他新僱主的人,將决定他未来的命运走向。
“在来这里的路上,”赫尔曼斟酌著措辞,儘量让自己的询问显得自然,“我和一位叫凯登
风暴的风暴地骑士同行。他多次提起这位莱特布灵勒领主,言语间充满了崇敬。可是”
他微微皱起眉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莱特布灵勒”(lightbrger)这个姓氏,我从未在七国的贵族谱系中听闻过。他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从西境带来的心腹贵族吗”
赫尔曼知道泰温公爵曾率军进入河间地作战,故有此一问。
而就在赫尔曼提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一直如同影子般安静侍立在他身后、低垂著眼帘的小侍从多利安,那双隱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灰色眼眸,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的耳朵不易察觉地微微转向了查尔爵士的方向,全身的感官都如同最敏锐的猎犬般悄然绷紧。
多利安或许没兴趣了解自己主人的未来僱主是谁,但是艾莉亚史塔克却很恰恰相反。
从暮谷城到科斯塔庄园这一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