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的造型狞或凶猛,掩盖了佩戴者的真实面容,也赋予了他们一种集体的、非个人的威力。
他们的统一装束也別具特色:兜帽和披风並非单一顏色,而是用各种不同色彩的布料一一深蓝、土黄、砖红、橄欖绿一一拼接缝製而成,模仿著弥林那由无数彩色砖块垒砌而成的、闻名奴隶湾的宏伟城墙。
下身则穿著传统的弥林褶皱裙,脚证便於行动的皮凉鞋。这支队伍鱼龙混杂,训练和纪律性远无法与冷酷高效的无垢者相比,但他们熟悉弥林的大街小巷,人数眾多,並且因为成员大多是本地人,並未集中居住在兵营,而是散居在城市各处。这为玛格哈兹的联络工作提供了便利,但也带来了此刻穿行於街巷间的风险。
此刻,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阳光依然毒辣,但已开始显露出疲態,將金字塔和建筑物的影子拉得老长。
玛格哈兹带著四名同样出身角斗士、神情剽悍的护卫,快步走在通往第一个兽面军小队长住处的街道上。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按在剑柄上的手也悄然收紧。
太安静了。
弥林城从未如此安静过,尤其是在这个本该市井喧囂的午后时分。往日里,这条通往工匠区的街道总是充斥著各种声音:铁匠铺叮叮噹噹的打铁声,陶工转动轮盘的喻鸣,小贩们声嘶力竭的叫卖,驴车吱吱呀呀的摩擦,孩子们的追逐嬉闹,还有空气中瀰漫的烤麵包、香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但现在,一切都消失了。店铺的门板大多紧紧关闭著,一些简陋的摊位被遗弃在路边,上面还散落著没来得及收走的货物。街道空荡荡的,只有热风捲起地上的尘土和垃圾,打著旋儿掠过。
甚至连那些平日里提著生锈的铁片、耀武扬威地在街头巷尾巡逻、靠敲诈小贩和行人过活的僱佣兵,也完全失去了踪影。
整座城市仿佛被施了沉默的魔法,又像是一座巨大的、刚刚被遗弃的坟墓。只有远处大金字塔方向传来的、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的民眾哀豪声,穿透这诡异的寂静,带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是树倒獼散恐惧让人们躲回了家中还是火山喷发前那令人室息的死寂玛格哈兹无法判断。他只知道,在这片死寂之下,暗流汹涌。
兄长说得对,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活下去、並且活得更好的机会。他握紧剑柄,示意护卫们提高警惕,五个人保持著紧密的队形,脚步更快地穿行在迷宫般寂静的街巷里,身影在长长的斜阳下拉出扭曲的影子。
玛格哈兹的办事效率很高。他目標明確,只找那些早已被洛拉克家族的金子和许诺收买、或者握有把柄的核心小队长。
第一家,一个脸上有刀疤、戴著黄铜猎鹰面具的前低级贵族,在听到玛格哈兹传达的“国王”邀请和关於“特別项目”的暗示后,眼中立刻露出心照不宣的贪婪和兴奋,拍著胸脯保证准时赴宴。
第二家,一个身材魁梧如公牛、曾是最勇猛奴隶角斗士的汉子(戴著公牛面具),在玛格哈兹许诺了更多自由民区域的“管理权”后,粗声粗气地答应了。
第三家、第四家过程大同小异。恐惧、野心、贪婪,以及对新女王逝去后权力真空的本能反应,让这些掌握著几百名兽面军的头目们,迅速选择了依附他们认为最可能掌控局面的势力一一洛拉克家族。
当玛格哈兹拜访完第十一位,也是名单上最后一位小队长(一个精瘦狡猾、戴著毒蛇面具的前奴隶贩子打手)的住所,並得到对方狡猾但肯定的答覆后,太阳已经沉到了西边金字塔群的尖顶之下,天空被染成了浓烈的橘红和暗紫色。暮色如同巨大的纱慢,开始温柔而迅速地笼罩弥林城。
隨著光线的减弱,白日里那份死寂的诡异感,渐渐被一种更直接、更令人不安的黑暗和潜在的危险气息所取代。
城市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睁开了无数双警惕或充满恶意的眼睛。
玛格哈兹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带著护卫,沿著最熟悉、守卫最森严的主干道,几乎是奔跑著返回了洛拉克家族的金字塔。
厚重的青铜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落下门门,將外面那深不可测的夜色和潜藏的危险彻底隔绝。
而就在金字塔內部,一层那开阔的、由巨大石柱支撑起的中央庭院里,一场与外面死寂和悲伤截然相反的盛宴,已经拉开了奢靡而淫猥的序幕。
庭院四周的壁龕里,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熊熊燃烧,將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將摇曳的人影投射在高耸的石柱和绘有古老吉斯图案的墙壁上。
空气中混合著烤肉的焦香、浓郁甜腻的香水味、葡萄酒的芬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慾蒸腾的甜腥气息。
长条餐桌上堆满了令人咋舌的珍美味:整只的烤羔羊涂抹著金黄的蜂蜜和香料,滋滋冒著油光;巨大的银盘里盛放著来自夏日之海的海鱼,鱼眼用宝石镶嵌;各色热带水果堆积如山,散发出熟透的甜香;还有渊凯特產的果糕点,造型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