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第三日的午后,北境的风愈发凛冽,卷着碎石子打在马车上,发出“哒哒”的轻响。苏清鸢拢紧羊毛棉衣,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平坦的官道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碎石路,远处的山峦光秃秃的,连稀疏的灌木都裹着一层薄霜,与京城的葱郁判若云泥。
“再行半个时辰,便是鹰嘴峡了。”谢砚勒住“踏雪”的缰绳,回头看向苏清鸢,指尖替她拂去鬓边沾着的碎雪,“此峡两侧岩壁陡峭,是北境官道的必经之路,也是易伏之地。方才探路的士兵回报,峡内似有异动,咱们得小心。”
他话音刚落,前方探路的士兵已策马奔回,脸色煞白如纸:“殿下!苏小姐!峡谷深处藏着匈奴游兵,约莫二十人,个个挎着弯刀,正盯着咱们的物资马车!”
“果然来了。”谢砚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玄色锦袍在风里绷得笔直。他早料到皇后输送的军饷会让匈奴气焰嚣张,定会派游兵劫掠北境物资,却没料到会在鹰嘴峡狭路相逢。他翻身下马,将苏清鸢护在身后,对随行的十名北境士兵沉声下令:“四人护着苏小姐、晚翠与物资车退至峡口巨石后,余下六人随我迎敌——记住,匈奴游兵善突袭,切勿恋战,先冲散他们的阵型!”
“是!”士兵们齐声应和,迅速将苏清鸢三人护到巨石后。晚翠吓得紧紧攥住苏清鸢的衣袖,声音发颤:“小姐,他们手里的弯刀好亮,会不会……”
“别怕,谢砚经验丰富。”苏清鸢拍了拍晚翠的手,目光却牢牢锁在峡谷口——谢砚已提着长戟冲了出去,长戟划破寒风,只一招便挑飞了一名匈奴兵的弯刀,动作干脆利落,不愧是凭一己之力稳住北境的战神。可匈奴兵皆是惯于劫掠的悍匪,见正面难敌,立刻分散开来,两人一组缠住谢砚,余下的则朝物资马车的方向迂回。
苏清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谢砚在匈奴兵中周旋,长戟每一次横扫都能逼退敌人,却也因寡不敌众,渐渐被三名匈奴兵困住。其中一名络腮胡匈奴兵见正面难攻,突然绕到谢砚身后,弯刀带着寒光朝他左臂劈去——“谢砚,小心身后!”苏清鸢忍不住失声大喊。
谢砚闻声急转,虽避开了致命伤,却还是被弯刀划中左臂,鲜血瞬间浸透玄色锦袍,顺着袖口滴落在碎石上,红得刺目。
“谢砚!”苏清鸢心头一紧,伸手就要去拿药箱,却被身边的士兵拦住:“苏小姐,危险!殿下严令我们护好您!”
“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拼杀!”苏清鸢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鹰嘴峡的地形——两侧岩壁上堆着不少松动的碎石,而匈奴兵的马匹都拴在峡谷内侧的老槐树下。她忽然想起昨日谢砚给她讲北境地形时提过:“鹰嘴峡岩壁多风蚀碎石,稍加外力便能滚落。”一个计策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抓过一名士兵腰间的铜号角,沉声道:“你们听我指挥!两人一组,速去两侧岩壁下,将松动的碎石归拢成堆,听我口令便往下推;余下两人取火箭,瞄准匈奴兵的马匹——马受惊后定会乱冲,届时他们的阵型自会溃散!”
士兵们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昨日谢砚便叮嘱过:“苏小姐心思缜密,遇事可听她调度。”他们立刻分头行动,晚翠也连忙从马车上翻出备用火折子,双手捧着递过去:“小姐,火折子都在这,您放心用!”
苏清鸢接过火折子,点燃一支火箭,朝着峡谷内的谢砚高声喊道:“谢砚,往峡口退!我帮你破局!”
谢砚正忍着臂痛与匈奴兵缠斗,听到苏清鸢的声音,抬头见她站在巨石上,手里举着火箭,两侧士兵已在岩壁下归拢碎石,眼底瞬间闪过惊喜与担忧。他虚晃一招,长戟直刺身前匈奴兵的肩胛,趁对方后退的间隙,迅速朝着峡口退去:“你自己当心!”
“推碎石!”苏清鸢见谢砚退至安全地带,立刻吹响铜号角。两侧士兵同时发力,将堆好的碎石推下岩壁,碎石顺着陡峭的岩壁滚落,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如同惊雷滚过峡谷。匈奴兵纷纷四散躲避,原本严密的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射马!”苏清鸢紧接着下令。两名士兵扣动弓弦,带着火星的火箭直奔槐树下的马匹——马匹本就对火光敏感,被火箭烫到后,立刻惊得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