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万一他是项羽的人呢?”
“那就让他带兵出去,自己暴露。”
陈砚合上书,“真内应不会主动抵押兵书,更不会划掌立誓。
他越是表现忠勇,越说明心里有算计。”
章邯皱眉:“可您给了他实权。”
“是给了,但有限。”
陈砚指着案上军报,“三千骑是从陇西调来的边防营,不是咸阳禁军。
马匹统一烙印,每日行踪由影密卫记录。
粮道掌握在冯去疾手里,断供只需一道令。”
他停顿一下:“而且……他交出的这本书,有问题。”
章邯不解。
“最后一页接缝太硬。”
陈砚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有人动过手脚。
可能藏了东西。”
“要不要现在拆开?”
“不急。”
陈砚把书放在灯下,“若是机关,贸然触动会毁内容。
等云姜回来再看。
她懂这类结构。”
章邯点头,转身准备去安排骑兵调度。
临出门前又问:“如果他真的打了胜仗呢?”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陈砚说,“权力要一点点给,像钓鱼。
线放得太长,鱼会跑;收得太紧,钩会断。”
章邯走了。
殿内只剩陈砚一人。
烛火映着他脸上的轮廓,平静如常。
他重新打开兵书,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压在夹层处,轻轻揉搓。
外面传来更鼓声。
二更天。
他知道韩信今晚就会离开咸阳。
三千骑兵已经在城外集结,等主将到位即可出。
这支队伍能否挥作用,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韩信是否真心为秦作战,二是他有没有隐藏的任务。
而答案,可能就藏在这本书里。
他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个小铜盒。
打开后是一排细针,长短不一。
这是云姜留下的工具,专门用来探测夹层和暗格。
他选了一根最细的,慢慢插入竹简边缘缝隙。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夹层松动了。
他屏住呼吸,用针尖挑开内板。
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露了出来,折叠成小块。
展开一看,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图案:一条蛇盘绕在战旗上,蛇眼位置点了一点朱砂。
陈砚盯着那点红,许久未动。
这不是《太公兵法》的内容。
也不是秦军标记。
这是某种联络记号。
他立刻吹灭旁边蜡烛,将丝帛塞回原处,重新封好兵书。
然后提起笔,在军令签批栏写下:“准予出征。
沿途设哨,每三十里一报。
如有偏离路线,即刻截停。”
写完,他按铃召来内侍:“把这份兵书送去机要库,加贴双封条。
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启,包括我。”
内侍领命而去。
陈砚坐在案前,开始翻阅接下来的军情汇总。
北地有匈奴异动,南郡粮仓告急,齐地出现流民聚集……事情一件接一件。
但他脑子里还是那幅图。
蛇缠旗,朱砂眼。
他见过类似的标记。
在赵高书房的密档里,在巨鹿战场的残旗上,甚至在申屠烈颈侧的疤痕边缘。
这不是巧合。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宫墙之外,夜色深沉。
他知道韩信此刻正在城门外点兵,三千骑兵列阵待。
而他自己,刚刚亲手放出去一个危险的人。
但棋局已经摆开,不能收手。
他回到案前,拿起另一份竹简,写下新的命令:“令墨家工匠即刻修复高空飞鸢,三日内完成。
备硫磺弹十枚,火油两桶。
待命升空。”
写完,他放下笔,手指再次敲了三下案几。
烛光晃了一下。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把收鞘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