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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转身看向战场。
烟尘未散,新兵正在清点尸体。
有人抬走受伤同伴,有人回收可用箭矢。
秩序井然,无人喧哗。
他在一名阵亡士兵身边停下。
那人胸口插着一支楚军标枪,死状平静。
陈砚蹲下,取下他腰间的竹牌,上面写着籍贯与姓名:颍川李七,入营二十七日。
他把竹牌放进怀里,站起身。
远处山坡上,项羽仍站着。
他的亲卫牵来备用战马,他却不骑。
他盯着秦军营地看了很久,突然拔出短刀,在自己手臂划了一道。
血顺着小臂流下,滴在泥土里。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身边的将领立刻派人快马回营。
半个时辰后,江东八千子弟兵接到集结令。
陈砚回到高台时,浑天仪重新开启。
投影显示咸阳西市药炉巷已被包围,但地下三层无熔炉阵,也无人影。
线索断了。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刚才项羽拾的那把刀,是谁的?”
传令官翻查名册:“报告,是原第三屯屯长王山的佩刀。
王山在巨鹿之战阵亡。”
陈砚沉默片刻。
王山是他早年安插在长城军团的暗桩,死于章邯上报的“误判敌情”
事件。
如今这把刀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他想起项羽那声大笑。
那不是挫败后的狂躁,而是兴奋。
像猎人终于找到了值得追逐的对手。
这才是最危险的信号。
他下令:“加强边境哨探,特别留意江东方向的粮草调动。
另外,调云姜回来,让她检查这些箭矢的金属成分。”
话音未落,影密卫急报:“韩姬在冷宫废井现新的传信管道,通向尚书阁西侧偏殿。”
陈砚眼神一凝。
赵高还没动,冯去疾那边却有了动静。
火纹同源,钟鼎共谋——他们想借项羽攻城,自己在内策应?
他立刻改令:“暂缓召回云姜。
让她顺管道追查,务必确认对方联络频率与内容编码方式。”
他又看向章邯:“三叠弩阵表现如何?”
章邯答:“压制力足够,但装填度仍有延迟。
若敌军持续冲锋,第三轮之后会出现火力空档。”
“那就加训。”
陈砚说,“每日加练两个时辰装填。
另外,试试把震颤箭集中在第二、第四轮使用,避免过早暴露杀招。”
章邯记下命令。
陈砚望向远方。
太阳已经升起,照在遗落的盘龙戟上。
金属泛光,映出一道斜影。
他伸手摸了摸袖中铁片匕。
温度正常。
这时,一名工匠捧着拆解的弩机走来:“大人,我们现这批兵器有个问题。
扳机簧片材质不一,有些用了普通青铜,容易断裂。”
陈砚接过零件细看。
果然,几具弩机的簧片边缘有细微裂痕。
“这批是谁监造的?”
他问。
工匠低头:“回大人,是少府监副令赵成,赵高的侄子。”
空气静了一瞬。
陈砚把零件放回托盘:“通知章邯,把所有配自赵成之手的弩机全部召回检修。
另派可信工匠重新校验。”
他转身走下高台。
风还在吹,带着血腥味。
身后,工匠低头收拾工具。
他左手小指戴着一枚紫金护甲,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