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齐吼“诺!”
,声震四野。
就在此时,一名老卒越阵而出,扑跪于台前,甲叶撞地作响。
“王!
小人家中老母病重,幼子尚在襁褓,屯田未耕,恐归无所依……求暂缓启程!”
人群骚动。
韩谈眉头微皱,手已按上剑柄。
章邯神色不变,只盯着陈砚。
陈砚走下台阶,亲自扶起那人。
老卒浑身颤抖,眼中含泪。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末卒李厚,原属陇西戍营,编入辎重第三团。”
“韩谈。”
“在。”
“调阅军户档案,查李厚家境。”
韩谈取出随身竹册,翻页数息,朗声道:“李厚,狄道县人,家中二亩旱田,已由县署代耕;母享‘平价粮仓’配给,每月三斗粟米,两名子女列入‘国学子员预备录’,战后可入学免役。”
陈砚拍了拍李厚肩膀:“听见没有?你在前方杀敌,家人在后受护。
秦法不欺忠勇,寡人更不会让将士流血又流泪。”
他又提高声音:“今日起,凡参战将士,家中赋役减半;伤残者授爵一级,终身俸禄由国库支给;阵亡者,其子入国学,其妻免徭十年!
此令刻碑立于各县,如有虚报,斩地方官以谢三军!”
全场死寂一瞬,随即爆出雷鸣般的呼喝。
“誓随王征战!
平定乱世!”
“誓随王征战!
平定乱世!”
陈砚登上指挥战车,手握缰绳,面向东方。
晨雾渐散,咸阳城门缓缓开启。
七万两千大军列成九道纵队,旗帜如林,兵器映光,铁甲踩踏地面的声音汇成一股沉闷洪流。
鼓声再起,号角长鸣。
章邯骑惊鸿马驰至中军,焚香祭旗毕,将一面染血军旗插入旗架——那是昨夜他亲手点燃的第七十二面旧旗,象征旧战终结,新征开启。
韩谈率卫队护于战车左右,目光如刃扫视四周。
他注意到陈砚左手始终藏在袖中,似握着什么。
但无人敢问。
大军开拔。
车轮碾过石道,出低沉轰鸣。
陈砚坐在战车上,望着前方延伸的道路。
肩后斑痕再度热,指尖触到袖中竹简边缘,上面用炭笔写着八个字:新政不立,誓不还都。
他没回头。
咸阳城楼上的鼓声还在响,但已越来越远。
队伍行出十里,路边出现第一批送行百姓。
他们站在田埂上,手中捧着粗陶碗,盛着清水或浊酒,默默举过头顶。
一名老妇跪在地上,抱着孙子磕头。
陈砚抬手示意,全军放缓步伐。
一名孩童挣脱母亲的手,跑到路旁,将一只草编的虎扔向战车。
它落在车辕上,歪斜着身子,尾巴断了一截。
陈砚伸手拿起那只草虎,放在案几角落。
队伍继续前行。
太阳升到半空时,前锋已抵达函谷关外第一补给站。
此处设有驿站、粮仓与简易工坊,墙上刷着新漆标语:“一车一械皆有籍,一兵一粮皆可查。”
章邯派人来报:“补给站运转正常,水力磨坊已启用,可日碾米三百石。”
陈砚点头,命传令兵记录入档。
他取出炭笔,在竹简上添了一句:补给链初通,须防人为截留。
建议设立巡粮使,直属中枢。
写完,他合上竹简,塞回袖袋。
风从东南来,带着黄土气息。
远处山峦起伏,道路蜿蜒如带。
战车轮轴出轻微吱呀声,像是某种提醒。
陈砚忽然察觉,袖中那根银针不知何时滑到了手腕内侧,针尖正抵着脉门,微微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