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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谈朗声念出,每一条皆有时间、人证、物证,细节确凿。
群臣面色渐变。
那三郡守皆为李斯门生,此刻低头不语。
“即日起,罢免三职,押入廷尉狱候审。”
陈砚下令,“另擢六名基层良吏为郡守,名单已拟。”
李斯猛然抬头:“陛下,任免郡守,历来由丞相府拟议,陛下此举……”
“朕知祖制。”
陈砚打断,“然吏治不清,新政难行。
自今日起,设‘御史巡郡制’,由韩谈率影卒每季巡查地方,查贪腐、察民情、核赋税,直报于朕。
凡地方官任免,须经巡郡御史核查政绩,方可定夺。”
冯去疾厉声道:“此制一立,御史权重,恐成新弊!”
“御史若贪,朕杀御史。”
陈砚声音冷峻,“韩谈若查出一例,朕赏金百斤;若包庇一案,朕斩其。
权在朕手,弊由朕制。”
殿中无人再言。
陈砚起身,取过一卷黄帛:“朕已拟《减赋令》,即日颁行。
关中五郡为试点,田赋降至十税三,平价粮仓三月内建成,军护仓,民入市,官定价。”
公子高出列,面带怒色:“陛下减赋,宗庙供奉何来?祖宗血食,岂可轻减?动摇国本,臣不敢从!”
“宗庙供奉,取之于民。”
陈砚直视其目,“民无粮,何以祭祖?朕减赋,非废礼,乃保民。
若宗室愿捐田助仓,朕当记功;若阻新政,朕不介意先查宗室田产。”
公子高语塞,退下。
陈砚将黄帛交予中书令:“即刻誊抄,颁行天下。”
朝会毕,群臣退散。
李斯走过殿廊,脚步略滞,袖中朱砂笔滑落,未察觉。
冯去疾立于阶下,手中司南盘微微偏转,他盯着指针,久久不动。
陈砚回殿,取过炭笔,在新竹简上写下:“制度立,则权归;权归,则政行。
赵高之毒,已破;李斯之拖,已制;冯去疾之守,已压。
新政初启,三关已过。”
他吹熄烛火,浑天仪铜环静止,陨铁芯在暗处泛出微光。
韩谈入内,低声:“影卒回报,祋祤村废井下确有暗道,通向骊山陵区外围,尚未深入。”
陈砚点头:“继续探,不要惊动。”
韩谈欲退,陈砚忽问:“李斯交档了?”
“一个时辰前,全数移交,无遗漏。”
“好。”
陈砚手指轻敲案几,“他终于明白了——拖延不如顺从。”
韩谈退出。
殿内只剩陈砚一人,他取出袖中竹片匕,插入案角一道细缝,轻轻一挑,地板微响,露出下方暗格。
内藏一卷残图,正是云姜所传《墨经·机关篇》残角,旁有炭笔记注:“九齿非终钥,心火需双引。”
他凝视片刻,将残图收回,匕归袖。
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云姜立于门侧,药囊微晃。
“陈大人,祋祤村又有三人热,脉象浮数,似非寻常疫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