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投影在函谷关外的沙地上划出一道微偏的光痕，陈砚指尖抚过浑天仪底座夹层，确认那枚刻有“子午归极”
的青铜齿轮仍稳嵌其中。
车驾行至峡谷入口，两侧山壁陡立，仅容三马并行。
他抬手示意暂停，目光扫过前方韩谈率领的前导队列，未见异常。
“辰时三刻入谷，”
他低声对身旁内侍道，“传令，轮轴松箍，备滑行。”
话音未落，上方岩壁传来石屑滚落之声。
陈砚瞳孔一缩，右脚猛踏车辕横木，短弓已握在手中。
几乎同时，巨石轰然砸落，断路封后，两侧山崖火把骤亮，箭矢如雨倾泻而下，直扑中军銮驾。
“断后轮！”
陈砚厉声下令。
车轮应声脱轴，活齿机关启动，车体改以轴心滑行，顺势左转，避入坡下凹处。
三名亲卫被流矢贯穿肩胛，栽倒在地。
陈砚未退半步，立于车辕，张弓搭箭，第一箭射灭东坡指挥火把，第二箭射断西崖悬索，滚木轰然坠空，砸塌半边伏兵阵地。
第三箭离弦时，他屏息半瞬，瞄准鼓手咽喉，箭矢穿喉而过，鼓声戛然而止。
“三叠阵压上！”
他将短弓掷还侍从，抽出腰间竹片匕，反手插入车辕固定，“韩谈，东坡主攻，西崖留口，逼其入林！”
韩谈领命，率郎中卫分三队推进，前排举盾，中排持戟，后排挽强弓，步步为营。
敌方攻势顿滞，阵型被迫收缩。
陈砚跃下主驾，翻身上马，缰绳勒紧，直取东坡制高点。
一名伏兵头领见状，挥刀扑来。
陈砚侧身避刃，匕自下而上划破其腕，夺刀反手掷出，正中对方心口。
血雾喷溅，染红冕服玄绸。
他未作停留，拾起地上残弓，再取三矢连，压制崖顶残敌。
战局稍稳，亲卫抬来重伤者。
一人胸甲凹陷，呼吸微弱。
陈砚俯身探查，撕下衣袖内衬为其包扎，又解下冕服外袍，覆于伤者身上。
有宦官趋前，欲扶其退至安全处，陈砚一脚踹开，冷声道：“本县治政，从无弃民！
况将士乎？”
他转身登上残存车驾，立于辕头，高举断刃：“车驾为棺，朕与尔等同死！
退后者，斩！”
士气复振，郎中卫齐声怒吼，攻势再起。
伏兵渐不支，开始向峡谷深处密林溃退。
韩谈策马上前，请示是否追击。
“不追。”
陈砚跃下高处，取回浑天仪残图摊于石上，对照地形，指腹划过“北井星动”
投影偏移区，“林中地势窄，易伏兵。
他们退得不乱，是诱我深入。”
他凝视片刻，下令：“火攻边缘，箭压中路。
留五十人守伤员，其余随我绕后。”
亲卫依令布阵，火矢射入林缘，枯叶引燃，浓烟升腾。
陈砚自选三骑随行，取陨铁砂裹于马蹄布条，点燃后驱马绕行林后。
夜色中，四骑踏火而行，火星飞溅，形如天降神兵。
林中伏兵见状，惊呼“天罚”
，阵脚大乱。
陈砚率队突入，短刀横扫，连毙数人。
残敌四散奔逃，终被尽数围歼。
战毕，韩谈带人搜检尸。
陈砚蹲身查看一具尸体，其手中紧握半面残旗，布角绣有模糊“项”
字。
他取下，塞入袖中。
“查清来历没有？”
他问。
韩谈摇头：“服饰无标识，兵器制式杂乱，似临时拼凑。
但……”
他递上一枚青铜齿轮残片，“这人在甲缝里藏着这个。”
陈砚接过，指尖摩挲。
齿轮纹路与鲁班锁内部磨损一致，边缘有新划痕，形如断线。
他不动声色，收入怀中。
“再查。”
忽有亲卫来报，称一名重伤刺客临死前吐出半枚玉珏，现置于石上。
陈砚走去，拾起细看。
玉珏断裂处呈“七”
字形，触之微温，似有血气浸润。
他翻转玉片，内侧隐约可见纹路，若展开，或为地图。
“江东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