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怎么想说话。
老奶奶每天会给我送两顿饭,放在门口的矮凳上,用纱罩盖着。
菜很简单,新鲜的蔬菜,有时有一点湖里的鱼。
她从不敲门,放下就走。
我也很少遇到她。
这样很好。
电脑放在桌子上,那两篇论文在里面没再看过,像两个沉重的秘密。
……
十月二十二日,晴
今天沿着湖边走得很远。
离开村子,朝着人更少的地方去。
路是土路,坑洼不平。
湖边生长着大片的芦苇,已经抽穗,在风里摇晃,出沙沙的响声。
水很清,能看到底下圆润的石头和水草。
有白色的水鸟站在浅水里,一动不动,然后猛地低头啄食。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湖水。
它不是平的,近处看,有细细的波纹,一层一层,永不停歇地推向岸边。
阳光在水面上跳跃,碎成无数片金子。
看得久了,会觉得那片光在旋转,要把人吸进去。
想起那个下午,在白板前的感觉。
那种渺小。
在这里,面对着这片巨大的、沉默的、自顾自波动着的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山在那里,水在那里,云在那里,它们存在了千万年,不在乎有没有人看,不在乎有没有人理解它们的“存在”
。
数学的世界,大概也是这样的。
那些真理,那些结构,它们就在那里,冰冷,精确,永恒。
我的证明,不过是偶然间,掀开了帷幕的一角,瞥见了后台运转的无数精密齿轮中的一个小小的齿牙。
这算是一种……安慰吗?不知道。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村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各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的光。
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回走。
……
十月二十九日,雨
下雨了。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从昨晚开始就没停。
湖面被雨丝打得一片模糊,远处的山也看不见了,隐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空气又湿又冷。
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听着雨声打在瓦片上,滴滴答答,很有规律。
偶尔有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会哗啦响一阵。
老奶奶中午送饭来时,多了一碗姜汤。
喝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身体才暖和了一点。
打开电脑了。
不是看论文。
只是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
光标在那里闪烁,像心跳。
写点什么?不知道。
脑子里空空的。
那些复杂的符号,那些严密的逻辑链,似乎都离我很远。
它们曾经填满我的每一个瞬间,现在却像退潮后的沙滩,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印记。
试着写:“雨落在洱海上……”
然后停住了。
后面该写什么?描述雨滴如何融入湖水?描述那种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这有什么意义?它无法被证明,无法被定义,它只是生着。
关掉了文档。
继续听雨。
……
十一月五日,晴
今天跟着村里的一艘小渔船出了次湖。
船主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我给了他一些钱,他就让我上了船。
动机的声音很大,突突突的,打破了清晨湖面的宁静。
船离开岸边,朝着湖心驶去。
回头望,我住的那个小村子变得很小,白墙在绿树中若隐若现。
苍山清晰地矗立在眼前,山脊的线条很硬朗,覆盖着白雪的部分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湖水在船下是深蓝色的,近乎黑色。
船身划过,留下长长的白色尾迹。
风很大,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很冷。
有鱼从水里跳出来,银光一闪,又落回去。
船主在撒网,动作熟练而机械。
他不说话,我也不问。
我们就那样在湖上漂着。
天地之间,只有水,山,天空,和我们这艘小小的、出噪音的船。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和这个船主,和这条船,和这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