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河流,裹挟着春的萌动、夏的繁盛,无可阻挡地涌入了深秋。
京郊的远山,层林尽染,赤、橙、黄、绿交织出一片绚烂而沉静的油画。
空气变得清冽干爽,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湛蓝。
在这象征着成熟与收获的季节里,那栋静谧别墅中的孤灯,也终于迎来了它漫长守望后,最辉煌的黎明。
十一个月。
三百三十余个日夜。
对于外界而言,这或许只是又一个平凡的年度轮回;但对于蛰伏于书斋之中的张诚,这却是他生命密度极高的一段浓缩时光,是一场与人类认知极限进行的、无声却激烈到极致的搏杀。
自去年冬天那个系统任务颁布的黄昏时分起,到如今窗外秋色正浓,他将自己绝大部分的心智与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杨-米尔斯存在性与质量间隙这座数学物理学界公认的珠穆朗玛峰的攀登之中。
夏末时节那“层积初果”
的欣喜,仿佛只是漫长征程中一处勉可歇脚的营地。
自那之后,真正的、也是最艰难的攻坚才刚刚开始。
证明了关键算子的本质自伴性,仅仅是叩开了第一道厚重的门扉,门后是更加错综复杂、迷雾重重的迷宫。
最后的鏖战:从“存在”
到“间隙”
整个盛夏与初秋,张诚都沉浸在将那个关键的“突破口”
拓展为一条通天坦途的艰苦卓绝之中。
他需要完成两个最核心的步骤:
第一,严格构造杨-米尔斯理论在“层积框架”
下的量子场。
这需要他将之前所有关于“层积空间”
、“规范轨道历史”
、“动力学算子”
的零散部件,完美地、无矛盾地整合成一个完整的数学理论。
他必须定义出这个理论所对应的希尔伯特空间,构造出场算子,并证明它们满足严格的(至少是oster91a1der-s意义上的)公理体系,从而从数学上确保这个理论是“存在”
的,是逻辑自洽的。
第二,也是更关键的一步,证明这个理论具有一个严格正的“质量间隙”
。
这意味着他需要证明,在他构造的理论的哈密顿量谱中,基态(真空)与第一激态之间存在一个有限的能量差,且这个能量差在连续极限下保持为正。
这直接对应着物理上“没有零质量的色荷粒子”
这一观测事实。
这两步,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筑路。
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层积空间”
本质上是无穷维的,在其上定义有物理意义的测度和分析结构,其难度乎想象。
他需要展一整套全新的、适用于这种特殊空间的“层积几何”
与“层积分析”
工具。
杨-米尔斯方程本质的非线性,在“层积”
表述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以更复杂、更内禀的形式呈现出来。
处理这些非线性项,需要极其精巧的不等式估计和渐近分析。
如何在他的框架内,自然且严格地实现重整化,使得物理可观测量是有限的,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必须证明,他的理论在取连续极限时,是良定义的,并且与物理世界的观测(如渐进自由)相一致。
“间隙”
的证明,这是最后的堡垒。
他需要找到一个数学上强有力的“序参量”
或“不等式”
,能够从理论上“禁止”
零质量激态的存在。
这需要对理论的整体结构,特别是真空态的性质和对称性破缺(或禁闭机制)有极其深刻的理解和刻画。
书房的灯光,几乎从未在凌晨三点前熄灭。
草稿纸消耗的度让赵伟都感到咋舌,不得不频繁补充。
白板被擦写得次数太多,表面的涂层都有些磨损了。
张诚的饮食起居完全依赖于李静无微不至的照料和提醒,否则他很可能连续工作数十个小时而忘记进食休息。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频运转到极限的级计算机,处理着海量的信息,进行着无数次的推演、试错、否定与重构。
他的眼神,因为极度的专注而时常显得有些空洞,仿佛灵魂已完全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