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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经历,与其说是一个可复制的‘模式’,不如说是一个案例,它证明了当合适的智力条件、专注的探索精神以及必要的支持环境相结合时,人类认知的边界是可以被拓展的。
这其中,有个人因素,也有环境因素,更重要的是时代与知识积累到特定阶段的必然性在个体身上的偶然体现。”
张诚的回答,巧妙地将个人置于人类知识积累的长河与时代背景之中,既未否认自身特质,也未将其神化,更强调了集体智慧和历史进程的作用,逻辑严谨,格局宏大,瞬间化解了问题的尖锐性。
凯瑟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她没想到对方的思维如此缜密。
她迅调整策略,抛出第二个更具挑战性的问题:
“我注意到,您的理论‘历史层积动力学’,其名称和思想似乎都带有某种‘历史决定论’的色彩。
这是否意味着,在您看来,数学真理,乃至更广泛意义上的科学展,其路径是预先被某种‘历史逻辑’所决定的?这是否与科学探索中强调的自由意志和偶然性相悖?”
这个问题试图将张诚的数学框架与哲学上的决定论挂钩,潜在暗示其思想可能带有某种僵化或宿命论的倾向。
张诚微微摇头,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一个有趣的误解。”
他从容回应,“我框架中的‘历史’,并非指宿命论意义上的、不可更改的进程。
它更像是一个动态的、不断累积的‘信息库’或‘语境’。
每一个新的数学现,都会改变这个‘信息库’的结构,从而为后续的探索开启新的、往往是意想不到的可能性。
它非但不否定自由意志和偶然性,恰恰相反,它试图描述的,正是在特定的‘历史’积累下,新的‘可能性空间’是如何被创造和打开的。
这更像是一种‘路径依赖’下的创造性演化,而非线性的、预先设定的决定论。”
张诚将一个可能引向哲学争议的问题,清晰地拉回到了数学和系统演化的语境中,并赋予了其更丰富的内涵。
凯瑟琳现自己精心设置的“坑”
,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绕了过去,回答得无懈可击。
经过最初两个回合的交锋,凯瑟琳·米勒收起了那份职业性的审视和潜在的质疑心态。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拥有的,不仅仅是数学天赋,更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思维深度和哲学素养。
她开始真正以一位渴望理解其思想内核的采访者身份,提出更具建设性的问题。
“张先生,您的成就无疑会激励全球无数的年轻人。
在您看来,在这个信息爆炸、诱惑繁多的时代,年轻人应该如何培养那种能够进行深度思考、并挑战根本性难题的能力与心性?”
这个问题就变得真诚了许多了。
张诚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我认为,关键在于保持对世界最本真的‘好奇心’,并愿意为之付出‘专注’。
知识本身是浩瀚的,但驱动知识进步的,往往是那些最原始、最单纯的问题——‘为什么?’、‘怎么样?’。
不被表层信息的洪流所淹没,守护内心那片能够进行长时间、持续性思考的‘静默空间’,或许比获取更多的碎片化知识更为重要。
这种‘专注’,本身就是在对抗这个时代的浮躁。”
“您提到了‘历史层积’,无论是数学还是人类文明,似乎都依赖于这种积累。”
凯瑟琳继续深入,“但在人类历史上,知识的积累过程并非总是线性前进,也伴随着战争、动荡带来的破坏与断裂。
您如何看待人类文明进程中这种‘积累’与‘断裂’之间的张力?”
“这是一个宏大的文明史观问题。
张诚缓缓说道:
“文明的进程,确实如同一条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曲线。
‘断裂’是痛苦的,它常常意味着已有成果的损失和一代人努力的付诸东流。
但从更长的历史尺度来看,每一次重大的‘断裂’,也往往迫使人类进行深刻的反思,甚至催生出新的、更具生命力的文明形态或知识范式。
‘积累’确保了文明的厚度和连续性,而‘断裂’则在某种程度上提供了重新审视和突破既有框架的契机。
它们是一对看似矛盾、实则相互依存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