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烈阳炙烤着华北大地,空气中翻滚着肉眼可见的热浪。
结束了在清华大礼堂那场惊动京华的学术报告,又处理完学期末的一些琐碎事宜后,张诚终于提着简单的行囊,再次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与去年冬季离京时那种沉淀了数月闭关苦修的沉郁不同,这一次,他的脚步轻快,心境如同这盛夏的天空,虽然炎热,却是一片敞亮的蔚蓝。
列车呼啸南下,窗外的景色由都市的繁华渐次变为田野的辽阔。
金黄的小麦已然收割,留下齐刷刷的麦茬,玉米地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海,在阳光下肆意生长。
张诚靠在窗边,看着这熟悉的、充满生命力的景象,心中那份属于游子的归意愈浓烈。
过去的一年,在燕园与清华园之间穿梭,在数学、物理、化学的深奥世界里激荡,名动天下,赞誉加身……所有这一切,此刻仿佛都化作了身后淡淡的云烟。
前方,那个叫做“家”
的港湾,才是他此刻全部心神的向往。
列车缓缓停靠在熟悉的县城车站。
出站口,父亲张建军那辆崭新的奔驰早已等候在那里。
看到儿子出来,张建军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自豪,接过行李,用力拍了拍张诚的肩膀:“好小子!
又长高了些!
快上车,你妈和你爷爷奶妈都在家等着呢,做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菜!”
车子驶入“学府苑”
小区,家门早已敞开。
母亲李秀兰系着围裙站在门口,一见到张诚,眼圈立刻就红了,上前一把将他搂住,嘴里不住地念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看看,是不是又瘦了?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
那股熟悉的、带着油烟和母爱气息的味道包裹着张诚,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屋里,爷爷奶奶也颤巍巍地迎了上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拉着孙子的手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地说着“好,好”
。
已经七岁、上二年级的弟弟张磊,更是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张诚的腿,仰着头,用清亮亮的声音大声喊着:“哥哥!
哥哥回来了!”
小家伙比去年壮实了不少,眼神里充满了对哥哥的崇拜和依恋。
家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餐桌上,果然摆满了母亲最拿手的家常菜:红烧排骨油亮诱人,清蒸鱼鲜嫩欲滴,炒时蔬碧绿清脆,还有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张诚最爱喝的番茄鸡蛋汤。
没有学术界的觥筹交错,没有报告厅的庄严肃穆,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家人之间关切的询问,和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最质朴也最温暖的亲情。
这个暑假,张诚彻底将自己从那个高强度的学术世界中抽离出来。
他有意地没有携带任何专业的书籍,没有思考任何复杂的公式或难题。
他想要的,是一个纯粹的、完整的、陪伴家人的假期。
每天清晨,他不再是被数学灵感或实验数据唤醒,而是在母亲准备早餐的窸窣声和弟弟稚嫩的读书声中自然醒来。
他会陪着爷爷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听老人家用缓慢的语调讲述几十年前的旧事,或者只是静静地看一会儿老人们在晨光中下棋、打太极。
爷爷虽然不懂孙子研究的那些“天书”
,但他能从街坊邻居羡慕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那份无与伦比的骄傲。
上午,他会检查弟弟张磊的暑假作业。
小家伙聪明伶俐,但难免有贪玩马虎的时候。
张诚便化身耐心的小老师,用生动有趣的方式给他讲解数学题,教他认读新的汉字,偶尔还会给他讲一些科学小故事,激他的好奇心。
看着弟弟因为弄懂一个问题而眼睛亮的样子,张诚心中充满了作为兄长的满足感。
下午,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光。
有时,他会陪着父亲去打理家里的小生意,看着父亲如今因为条件改善而更加从容笃定地处理事务,他心中欣慰。
更多的时候,他是待在家里,陪着母亲聊天,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街坊邻里的趣事,或者帮着奶奶摘菜、准备晚饭。
奶奶总会摸着他的头,用最朴素的话说:“咱家小诚啊,在外面是干大事的,回了家,还是奶奶的好孙子。”
傍晚,暑热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