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猩红的油漆墙,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不仅烙在李桂兰家的外墙上,更烙在了张小梅的校园生活里。流言蜚语如同携带病毒的苍蝇,迅速从筒子楼飞进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课间操时间,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灰扑扑的操场上,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做着广播体操。张小梅站在队伍里,努力让自己动作标准,试图融入这看似整齐划一的集体。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变了。不再是往常那种对“好学生”的平常看待,而是掺杂了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疏远。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对着她的方向窃窃私语,然后发出低低的、意味不明的笑声。那笑声像细小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出校门。张小梅像往常一样,背着洗得发白的旧书包,低头快步走着,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她多么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希望那墙上的红漆、那些邻居的议论,都只是一场很快就会醒来的噩梦。
然而,噩梦就在校门口变成了现实。
两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亮、叼着烟卷的年轻混混,斜倚在校门对面的电线杆上,目光在涌出的人流中搜寻着。当看到张小梅时,两人对视一眼,丢掉烟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故意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股浓烈的烟臭和廉价发胶味扑面而来。张小梅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书包。
“哟,这就是张小梅吧?”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混混,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嘻嘻地凑近,语气轻佻,“长得还挺水灵。你妈李桂兰,欠我们龙哥的钱,到底啥时候还啊?这都拖多久了?”
周围放学的学生和接孩子的家长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张小梅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一样滚烫,屈辱的泪水迅速涌上眼眶,视线变得模糊。
“就……就快了……”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带着哭腔,只想立刻逃离。
“快了是啥时候?”另一个矮胖的混混故意提高音量,唯恐周围的人听不见,“回家告诉你妈,躲是没用的!再不还钱,下次我们哥几个,可就不是来学校‘问问’这么简单了!说不定得来你家‘坐坐’,或者……找你‘聊聊’?”他猥琐的目光在张小梅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上扫了一圈,意图不言自明。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有家长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拉走,避之不及。同学们则惊恐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突然出现的怪物。曾经和她一起上下学的同伴,此刻也悄悄拉开了距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躲闪。
“我不是……我没有……”张小梅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像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承受不住那些目光和议论,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挡在面前的混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顾一切地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书包在背上剧烈地颠簸,书本哐当作响。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身后传来的、那两个混混放肆的嘲笑声,以及周围那些针扎一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议论。
她一路跑,泪水一路狂飙。街道两旁熟悉的店铺、行人、车辆,都变得扭曲而陌生。世界仿佛在她周围坍塌,只剩下无边的恶意和冰冷的恐惧。她不再是那个成绩优异、被老师夸奖的张小梅,她是“欠高利贷的女人的女儿”,是被人指指点点、被混混堵在校门口羞辱的可怜虫。
学校,这个她曾经视为净土和希望的地方,此刻也向她关上了温暖的大门,将她无情地推入了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