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辆隶属于中央委员会的重型悬浮运输车,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公民卫队”
精英的护送下,卷起漫天尘土,驶入了这片早已被凝固的空气所笼罩的工地。
车门开启,走下来的并非利亚姆想象中,那种会板着脸先开两枪立威的军方代表,而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干部服,那模样,与其说是来平息一场数千人规模的暴动的特派员,倒不如说更像个下乡视察水利工程的技术干部。
利亚姆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早已沾满灰尘的劳改服,挺直了腰板,准备迎接那场早已在他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谈判。
他才是这场运动的核心,是这数千名乌合之众唯一的“大脑”
与“代言人”
。
对方想让工地恢复生产,就必须与他对话,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那位被称为“陈政委”
的中年人,却没有理会利亚姆那充满了惊愕与不解的眼神,只是径直走到了那座由混凝土块搭建的简陋“主席台”
前。
他没有立刻开口。
他的脚步停在台前几米远的地方,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缓缓扫过整个工地。
他看到了人群前排那些眼神凶悍、手里下意识攥着石块的前海盗;也看到了人群后方那些畏畏缩缩、眼神躲闪的部落民劳工;他还看到了散落在各处的、用铁锹和钢筋临时做成的简陋“武器”
。
他的视线在那些武器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欣赏一件粗糙但充满生命力的艺术品。
卫队小队长紧张地跟在他身后,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但陈政委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示意他放松。
整个工地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等待着审判。
几秒钟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雷霆万钧的话时,他却对着那数千名神情各异的劳工,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理解”
与“赞许”
的温和笑容。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随身携带的微型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语气,不像是上级在训话,更像是长辈在关心自家晚辈,“你们的诉求,中央委员会已经收到了。
我代表中央,先要对你们这种敢于声、敢于为自身权益而斗争的革命精神,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劳工们愕然地看着这位从中央来的“大官”
,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本以为会迎来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甚至是荷枪实弹的镇压。
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只要监工敢开第一枪,他们就抄起手里的铁锹和钢筋,跟这帮“新朝廷”
的人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现在……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正常的流程,对方不应该是先义正辞严地把他们的行为定性为“非法集会”
、“破坏生产”
,然后要么强硬镇压,要么虚与委蛇地谈判吗?怎么一上来就先给我们戴了顶“革命精神”
的高帽子?
利亚姆那双蓝色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心布局的棋手,结果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把棋盘给掀了,然后笑眯眯地提议说:“不如我们来打牌吧?”
这句开场白的效果立竿见影,人群中紧绷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但利亚姆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的信号,他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轻易地掌控节奏。
没等陈政委说第二句话,利亚姆便抢先一步,用他那洪亮而富有煽动性的嗓音高喊道:“我们辛苦,是因为我们应得的没有得到!
这位来自中央的先生,请你告诉我们,我们要求的肉汤在哪里?我们的八小时工作制能不能实现?!”
陈政委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甚至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利亚姆,仿佛这才第一次正式注意到他。
“这位同志问得很好!”
他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将扩音器朝向利亚姆的方向,声音变得更加恳切,“肉,必须有!
八小时工作制,也必须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如果连让我们光荣的劳动者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