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断他,只是递上一杯热水,坐在对面听着。
“昨天我梦见她回来了,穿着那件蓝裙子,蹲下来摸我的头,说‘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你’。我醒来就哭了好久……原来哭完之后,胸口没那么闷了。”
他走时留下一张纸条:【谢谢你说‘我相信你’。】
这样的夜晚越来越多。有人讲述童年被忽视的孤独,有人坦白曾因抑郁试图自杀却被家人斥为“矫情”,有老人哽咽着说出对亡妻几十年的愧疚。每晚结束,志愿者都会将录音带封存,标注日期与编号,放入地下室的铁柜中??那是未来的证据库,也是抗争的基石。
与此同时,林然带领技术小组秘密重构“共感协议”。他们剥离了所有强制同步模块,保留神经反馈机制,并加入三重验证系统:使用者必须连续三次主动确认启用,且每次使用不得超过两小时,期间可随时终止。最重要的是,所有数据本地加密,永不上传。
测试那天,周野自愿成为首个实验者。
他戴上改装后的脑波环,闭上眼。系统提示音响起:
【欢迎使用‘共忆’1.0版本。您希望回顾哪段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我想看看妹妹最后一次吃糖的样子。”
画面缓缓浮现??夏日午后,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小女孩踮脚打开橱柜,偷偷抓了一把水果硬糖塞进口袋,蹦跳着跑出门。她回头冲镜头笑了一下,脸颊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周野的眼泪无声滑落。
那一刻,他没有感到被操控,也没有陷入痛苦漩涡。相反,一种久违的完整感涌上心头??那是爱与失去并存的真实人生。
“成功了。”林然看着监测曲线,“杏仁核活动正常,前额叶自主调节良好。系统没有干预情绪走向,只是帮助他更清晰地‘看见’记忆。”
“这不是治愈。”周野摘下设备,声音微颤,“这是接纳。”
一个月后,“共忆”开源代码发布于全球公共平台。数十个国家的技术志愿者加入维护行列。十二个独立社区宣布试点运行,均由民间组织监管。
然而,反击也随之而来。
某夜,两名“倾听小组”成员在街头遭不明身份者袭击,一人重伤;三家记忆驿站被纵火焚毁;一篇署名“科学理性联盟”的文章在网络上疯传,称“记忆归还运动”导致青少年自杀率上升37%,呼吁政府介入管制。
压力如潮水般涌来。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要求“暂停一切非官方记忆干预行为”。资本集团联合发声,指责他们是“反智主义煽动者”。
最沉重的一击来自南方??刘振国被捕。警方称其涉嫌“非法传播神经信号”,并在他藏身处查获大量自制发射装置。新闻发布会上,一名官员冷声道:“有些人沉迷于过去的伤痛,却不愿面对现实的秩序。我们必须保护大多数人免受这种极端情绪污染。”
周野在小屋中彻夜未眠。收音机里播放着抗议集会的现场录音,夹杂着警笛与呐喊。他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第二天清晨,他独自前往市中心广场。
那里已聚集数千人。他们手持蜡烛,胸前别着白色小花,默哀一分钟。随后,一位母亲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声音哽咽:“我儿子两年前跳楼了。他留下的遗书里写着:‘妈,我不是不想活,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有多难过。’如果早一点有人告诉他??难过没关系,哭也没关系……也许他就不会走。”
人群寂静无声。
接着是一位退役军官,他曾参与“镜界”安保建设:“我亲手关押过上百个‘情绪异常者’。我以为我在维护秩序。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女儿也被列入观察名单??因为她考试失利后哭了超过十分钟。”
掌声雷动。
周野没有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