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做了七次电击治疗。最后一次,她醒来笑着说‘我现在很开心’。可三天后,她在厨房用菜刀割开了手腕??就在那个说她‘很开心’的厨房。】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看着她流血,抱着她哭喊,可没人来救。邻居报警了,警察来了,但他们第一句话是:‘你冷静点,别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指数。’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不需要真实,它只要表面的平静。所以我创造了‘镜界’。我不后悔。我只是……太疼了。】
画面切换,出现一组数据图表。
【‘共感同步系统’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控制,而是统一。当所有人共享同一套情绪反应模式,冲突就会消失。你们称之为‘压抑’,我称之为‘进化’。而现在,你们正在把人类拉回野蛮时代??允许愤怒、允许痛苦、允许失控。你们以为这是自由?不,这是倒退。】
他直视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但我输了。因为有一个变量我没算到??人性中的顽固。哪怕被切掉记忆、被重置情感,总有人会在某个雨夜突然醒来,想起某个人的脸,听见某句话的回声。这种‘错误’,无法被算法清除。所以……我把最后的权限交出去了。】
视频戛然而止。
屏幕黑了几秒,随后弹出一个对话框:
【是否启动“归零协议”?Y/N】
林然猛地合上电脑。“这是陷阱!一旦激活,整个残留网络会被唤醒,所有未拆除的终端都将重新连接??包括那些刚刚恢复意识的人!”
“但他为什么要留这个?”苏清瑶喃喃道,“他说交出权限……可这分明是诱饵。”
“不。”周野盯着那台老旧收音机,忽然开口,“他是真的放下了。只是……他不相信我们会选对路。所以他要逼我们做出选择:是彻底摧毁它,还是尝试修复它?”
陈默冷冷道:“只有一个答案。毁掉它。”
“可如果我们能改写核心代码呢?”林然突然抬头,“赵临川的日志里提到过‘共感协议’原本有个备用模块??‘共情唤醒机制’,能让系统不再压制情绪,而是辅助人们识别并处理它们。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功能激活,也许……我们不需要全盘否定‘镜界’的技术,只需要扭转它的方向。”
“你是想造一个新的‘镜界’?”周野看向他。
“不是新的‘镜界’。”林然摇头,“是一个工具。就像刀可以杀人,也可以切菜。情绪调控本身没有罪,罪的是垄断它、滥用它的人。如果我们能让这套技术公开、透明、去中心化,由使用者自主决定是否开启,那它或许能成为疗愈的一部分。”
苏清瑶低头沉思片刻:“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建立一套全新的伦理框架。谁有权使用?在什么情况下?如何防止再次被资本或政权劫持?”
“那就从最基础做起。”周野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们先找到那两万人。一个一个找。听他们说话,记录他们的故事。让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恢复记忆,要不要断开连接。”
“这需要时间。”陈默说。
“那就花时间。”周野回头看他,“我们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不在乎再走久一点。”
几天后,他们在废弃铁路沿线设立第一个“记忆驿站”??一间由集装箱改造的小屋,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你可以在这里说任何事。没人评判你,也没人记录你。除非你自己愿意。”
第一个来访者是个十六岁的男孩,瘦得几乎脱形。他在夜里独自走来,在门口站了半小时才推门进去。值班的是苏清瑶。
“我……我记得我妈。”他声音极轻,“她不是不要我。她是病了。他们说她是‘情绪传染源’,把她送进了封闭治疗中心。我去看过她三次,每次她都笑着对我说‘我现在很好’。第四次,他们告诉我她出院了,搬去了外地。可我知道……她在里面死了。我能感觉到。”
苏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