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轻微地悬停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触碰了一下又倏然抽离,只留下那一点冰凉难散的预感贴在心上。
一条窄窄的溪涧闪现在前方密林边缘处,蜿蜒如蛇,流水声从涧底石块间微弱而清晰地传来。
我停下脚步,目光掠过幽暗的、布满苔藓的树干,估算着那些枯朽粗枝的位置——足够今日灶火所需的木柴正悬挂在那里。
“就在这,”
我对小蝶说,下颌朝近处几根枝干虬结、看似枯朽却依旧结实的大树示意,“你留在溪边,把之前落的散柴理拢,自己当心。”
她无言地点头,侧过身,面对着溪流的方向,只留给我一道沉默伫立、轮廓纤细的青色背影。
那一刻,她肩颈的线条像是融入溪涧旁弥漫的淡蓝色薄雾之中,呈现出一种疏离而脆弱的姿态。
我紧了紧肩头的柴刀皮绳,转身跨过那片枯朽枝叶铺就的软垫,步入更浓密的树林深处。
山刀锋利沉重,砍斫声起,伴随着朽木迸裂的闷响,惊得几只藏于枝头的鸟雀扑棱棱地向远处迷雾弥漫的山谷飞去。
我在枯枝朽木间弯腰、劈砍、拾捡,每一次刀锋嵌入木头沉闷的回响,都似敲打在自己的耳膜上,在空旷的林间荡起孤寂的回音。
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浸湿了眼睫。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砍下的柴枝已足够捆扎实的一捆。
我用皮绳利索地将它们绑扎停当,捆成方正的一垛。
当我将那捆分量不轻的木柴扛上右边肩膀时,一种迟来的、如同寒潭深处骤然卷起刺骨阴流的直觉猛地攫住了我——这片山林太静了。
不是平常那种与世隔绝的安宁,而是一种绝对的真空似的死寂,一种被某种无形之物彻底抽空了生息的死寂。
连脚下枯叶深处的蠕虫都停止了窸窣,鸟雀早没了踪迹,甚至溪流的声音都变得极度遥远模糊,如同隔着厚重的屏障传来的呻吟。
“小蝶?”
这声呼唤几乎带着一股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狠劲,冲口而出,在绝对安静的密林里猝然炸响,击打着湿冷的树干和浓密的枝叶,引得四周泛起一阵空洞的回声。
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死寂吞没了,不剩一点残渣。
我扛着沉重的柴捆大步冲过方才走过的那片铺满针叶的空地,双腿力踏进溪涧旁那层被踩踏过、尚留着模糊脚印的湿滑草地。
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般急切地扫过每一寸空间:水面微澜依旧,映着天光寂寥浮动着几片落叶。
石上苔痕幽深湿冷。
散落的柴枝被大致收拢成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堆垛搁在岸边,静置在那里——散乱无序,维持着被放下后最原始的状态,上面覆盖着几片新近飘落的枫叶,染着凄艳的红。
一切都静止着,像一幅凝固的画。
只有人,不见了。
那个刚刚还在这里默默收拢柴枝的少女,像一个在强光下被突然抹去的影子,彻底消失了,未曾在这粘稠的空气里荡开一丝涟漪。
我喉头紧,心脏在短暂的悬停后,如同擂鼓般在胸骨深处重重、失控地暴烈撞击起来。
肩膀猛地一甩,那捆沉重的柴火被粗暴地掼在地上,出沉闷而破裂的声响,枝干碎裂四溅。
“小蝶!”
我的吼声撕裂了林间的真空,惊飞了更远处树上的鸟,它们黑色的翅膀惊恐拍打,带起一片仓皇的噪杂,更衬托出下方彻底的死寂。
我用近乎疯狂的力气撕开阻挡视线的密实灌木丛,尖刺毫不留情地划破衣袖和手臂皮肤,鲜血渗出都毫无知觉。
脚步沉重跌撞地在溪涧边的淤泥和石子上践踏寻觅,瞳孔因恐惧和急迫而放大到极致,疯狂搜寻着每一寸苔藓覆盖的地面、每一处藤蔓纠缠的角落——地面除了我自己杂乱的脚印和刚刚被拖拽柴捆时留下的几道模糊沟痕,再无其他足迹。
没有挣扎扑打的挣扎痕迹,没有拖拽留下的轨迹,更没有新的、非我所留下的陌生印记。
什么都没有。
我的视线狂乱地上移,越过嶙峋怪石和低矮纠结的荆棘灌木,投向那些高耸而森冷的巨树枝桠。
就在此刻,一片刺目的颜色毫无征兆地攫住了我的眼球——一抹突兀而热烈的桃红色!
它在一根离地丈余、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牢牢地系住,一端牢牢系在粗糙的枝桠上,另一端在凛冽山风的无情吹袭之下猎猎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