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谁也没在意。
他瘫坐在地头上,看着一片狼藉的豆子地,半天说不出话。
三秒带心里“咯噔”
一下,赶紧往自家地里跑。
远远看见爷爷正蹲在红豆地边,手里拿着根竹棍,不知道在干啥。
他心里一紧,跑得更快了,跑到地头才现,自家的红豆苗竟然一棵没倒。
虽然还是没二柱子家的高,但茎秆粗实,颜色是深绿的,像抹了层蜡,稳稳地立在地里。
叶片上挂着雨珠,亮晶晶的,看着精神得很。
“爹,这……”
三秒带惊讶地说不出话。
爷爷用竹棍拨了拨豆苗的根部,那里的茎秆比筷子还粗,埋在土里的部分带着淡淡的紫红色。
“老豆子皮实,”
老人站起身,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根扎得深,抓得住土。”
三秒带蹲下身,扒开泥土,看着那些盘根错节的根须,像一张细密的网,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土地。
他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根不在壮,在深。”
入秋时,望海坡的红豆开始成熟。
二柱子家补种的新红豆收了不多,颗粒倒是饱满,就是熬粥时总差股劲儿,得泡上大半天,煮出来还是有点硬。
而三秒带家的老红豆,收获时看着不起眼,颗粒比新豆子小一圈,颜色也深,是那种暗红色,像沉淀了很久的阳光。
收豆子那天,爷爷让春花烧了锅柴火,抓了两把新收的红豆,淘洗干净就下了锅。
三秒带蹲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烧开,红豆在水里翻滚,很快就冒出了细密的泡沫,一股醇厚的甜香漫了出来,跟他小时候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尝尝。”
爷爷端来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三秒带吹了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红豆已经熬成了沙,黏在勺子上,抿一口,甜丝丝的,带着股子绵劲儿,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
他想起小时候奶奶端来的那碗粥,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我说啥来着?”
爷爷坐在对面,慢慢地喝着粥,“老豆子有老豆子的好。”
三秒带抹了把脸,又舀了一大勺:“爹,明年还种这个。”
爷爷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红豆往他碗里拨了拨,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碗里,把红豆粥染得金灿灿的。
那天下午,二柱子来了,手里捧着个空碗,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三秒哥,闻着你家熬粥香,给我也来一碗呗?”
春花笑着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二柱子呼噜呼噜喝着,嘴里直念叨:“真香,比我家那新豆子香多了!
三秒哥,你这老品种,明年也给我留点种子呗?”
三秒带看了爷爷一眼,老人正低头喝粥,嘴角偷偷往上翘了翘。
他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带着点说不出的甜。
原来有些东西,慢不是笨,是在扎根;老不是旧,是在沉淀。
就像这老红豆,熬粥不用泡,因为它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藏在了那暗红色的颗粒里,藏在了望海坡的岁月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