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开花,红豆就烂成沙了。
你奶奶以前总说,这豆子通人性,知道人饿,不折腾人。”
老人用树枝量了量苗的间距,又扒拉了些碎土盖在根须上。
“等秋收你就知道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新豆子好看,老豆子暖心。”
三秒带看着爷爷慢慢走回槐树底下,重新拿起竹篾编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老人花白的头上,闪着细碎的光。
他手里的锄头突然变得很重,提了几次都没提起来。
“三秒哥,在家呢?”
院门口传来二柱子的吆喝声,“看看我家的红豆苗去?都两拃高了!”
三秒带走出院子,看见二柱子背着个喷雾器,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
“你这是刚打完药?”
他问。
“可不是嘛,”
二柱子得意地拍着喷雾器,“新豆子金贵,得防着点虫。
你家的呢?我瞅瞅。”
说着就要往地里钻。
三秒带赶紧拦住他:“别去了,刚出苗,嫩着呢。”
二柱子“咦”
了一声:“你还没换种子?我说三秒哥,你咋这么犟?你看你爹那老品种,能跟我的‘金豆豆’比?”
他往槐树底下瞥了一眼,压低声音,“不是我说,老人家的老黄历该翻篇了。”
三秒带没说话,从墙根摸出旱烟袋,卷了袋烟递给二柱子。
两人蹲在门口抽着烟,烟雾在阳光下慢慢散开。
“其实我爹也不是不让换,”
三秒带闷声说,“他说这老红豆熬粥不用泡。”
二柱子“嗤”
了一声:“都啥年代了,谁还在乎熬粥泡不泡?等收了豆子,直接拉去县城卖,换钱买白面馒头,不比喝稀粥强?”
他磕了磕烟灰,“我跟镇上的收购站都说好了,新红豆八块一斤,老品种最多给五块,你算算,这差多少?”
三秒带心里算着账。
一亩地按三百斤算,八块就是两千四,五块只有一千五,差了九百块。
这钱够给二丫交学费,够给春花买件新棉袄,够买两袋化肥……他掐灭了烟,站起身:“我再想想。”
二柱子撇撇嘴,背起喷雾器走了,临走时丢下一句:“想啥?再想苗都老了!”
院子里静下来,只有爷爷编竹筐的“噼啪”
声,还有渠水从村西头流过来的“哗哗”
声。
三秒带走到红豆地边,蹲下身,学着爷爷的样子,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蔫黄的小苗。
叶片很薄,带着点绒毛,摸上去软软的。
他扒开根部的土,果然看到几条细细的根须,像银线似的往深处扎,比苗本身还长。
“真在攒力气呢?”
他对着小苗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豆子,又像是在问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三秒带没再提换种子的事,但心里总像揣着块石头。
他每天去地里看两次,看着二柱子家的红豆苗噌噌地长,叶片绿油油的,像涂了油;再看自家的,还是不紧不慢地冒头,叶片甚至有点灰,像是营养不良。
爷爷却很笃定,每天早上都提着个小瓦罐去地里,罐子里装着腐熟的羊粪水,一点一点往苗根上浇。
他浇得很慢,每一株都要端详半天,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跟豆子说话。
三秒带远远看着,心里又急又气,却终究没再开口。
入夏时,望海坡下了场透雨。
雨后第二天,三秒带刚起床就听见二柱子在村口哭丧似的喊。
他赶紧跑过去,只见二柱子家的红豆地一片狼藉,好好的苗倒了大半,茎秆在根部折断,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咋回事?”
三秒带惊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啊,”
二柱子蹲在地上,抓着一把折断的苗,眼泪都快下来了,“昨儿雨停还好好的,今早就这样了!”
农技站的人来看过,说是新种子虽然长得快,但茎秆太嫩,雨后土壤松软,加上风一吹,就容易倒伏。
“这品种抗倒伏能力差,得提前搭架子。”
技术员指着地里的苗,“你们没看说明书吗?”
二柱子这才想起包装袋背面确实有几行小字,当时光顾着看“高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