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拧开聚居点的公共水龙头时,指尖只触到冰凉的铁壳——本该“哗哗”
流出的清水,此刻只剩零星的“滴答”
声,最后连水珠都断了。
小远举着空搪瓷杯站在旁边,浅灰色旧衣服的领口沾了点奶渍,他仰着头问:“哥哥,怎么没水了?我还想漱口。”
林嫂赶紧走过来,用自己杯里仅剩的半口水给孩子润了润嘴,米白色旧针织衫的袖口蹭过杯沿,留下道浅痕:“再等等,说不定是管道堵了。”
我蹲下来检查水龙头下方的管道,保温层的破洞露出里面的铁管,管壁结着层薄冰——昨晚的沙雾裹着寒潮,把露天的管道冻裂了。
聚居点的管理员匆匆跑过来,手里攥着根生锈的水管:“主管道冻裂了!
备用管道在西边的废弃水处理站,去年修过一次,里面有适配的接头和保温棉,去晚了沙雾盖过来,路就不好走了!”
“我去!”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扛着木棍凑过来,棕色夹克的拉链拉到顶,挡住灌进来的冷风,“水处理站那片我熟,就是入口被堆的旧滤料袋堵了,得用撬棍挪开,我跟你们去,能帮着探路。”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背着工具包走过来,蓝色工装的口袋里插着半截管钳,他刚帮医生检修完冷藏箱的制冷管:“我也去,带了防冻胶带和扳手,管道接口冻得脆,得小心拆,别弄断了。”
苏晴和她男人留在聚居点,苏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水处理站地图,空姐制服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细沙:“你们顺着西边的旧水渠走,别拐进岔路,地图上标了入口的位置,离这儿一里地不到。
我跟女主播把剩下的干净水分好,优先给小远和爷爷留着,你们路上用对讲机联系,寒潮要是变凶就找地方躲。”
女主播抱着浅棕色小狗走过来,浅粉色旧卫衣的口袋里揣着包干薄荷,怀里还抱着只三花猫——是上次跟着林嫂的那只,此刻正蜷在她臂弯里打盹:“我把小狗给你们,它能闻见漏水声,要是管道有暗漏肯定会叫;这薄荷也带上,煮水喝能驱寒,爷爷早上特意让我塞的。”
小远突然跑过来,把自己的旧拨浪鼓塞进我兜里,鼓身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哥哥,带着它,要是怕黑就摇。”
出时,寒潮裹着细沙打在脸上,像小针扎似的。
小狗趴在我怀里,鼻子不停嗅着空气,走了约二十五分钟,它突然从怀里跳下来,对着前方的矮房“汪汪”
叫——那是间灰扑扑的水处理站,门楣上“城西水处理站”
的招牌掉了大半,剩下的“水处理”
三个字被沙粒糊得黄,入口堆着半人高的旧滤料袋,袋子上印的“石英砂”
字样已经褪色,袋口漏出的滤料混着沙粒,把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得先把滤料袋挪开。”
工装男蹲下来,从工具包里掏出撬棍,蓝色工装的袖口沾了沙,他把撬棍插进滤料袋的缝隙:“这袋子沉,江若尘你跟我抬左边,大叔你抬右边,别让袋子破了,滤料洒出来滑脚。”
撬棍刚力,最上面的滤料袋突然“哗啦”
一声歪了,半袋石英砂从缺口漏出来,混着沙粒滚在地上,小狗赶紧往旁边跳,才没被绊倒。
“小心点!”
大叔赶紧用木棍顶住倾斜的袋子,“这袋子的底朽了,一歪就漏,慢着来。”
我们三人一起用力,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滤料袋才慢慢往旁边挪了寸许,露出后面的铁门——门板上锈迹斑斑,锁孔被沙粒堵了大半,工装男掏出根细铁丝,弯成小钩伸进锁孔,“咔嗒”
一声,锁开了,一股带着消毒水味的冷空气涌出来,呛得人咳嗽。
水处理站的大厅里积着薄尘,设备上蒙着层灰,最里面的货架上摆着几卷保温棉,旁边的铁盒里装着不同型号的管道接头,正好有适配主管道的规格。
小狗突然对着货架下方“呜呜”
叫,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现里面藏着个旧的保温壶,壶里还剩小半壶温水,没结冰——大概是上次维修的人落下的。
“有温水!”
我刚要伸手去拿,脚下突然一滑——地面结着层薄霜,整个人往旁边的旧设备撞去。
工装男反应极快,伸手拽住我的胳膊,他的掌心沾着设备上的锈屑,却抓得极稳,蓝色工装的袖子被我拽得绷紧:“慢点走,地面冻滑了,别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