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所谓解毒,并非清除他人之毒,而是承认自己亦有毒性。
>真正的医者,不在药炉之前,而在面对镜子之时。
>若你不敢看自己的阴暗,便永远无法治愈世界。”
消息传开,舆论哗然。守律会立即发布声明,称此为“虚假信息渗透”,下令封锁所有相关研究资料。然而这一次,反对声浪空前强烈。三十七名学者联名抗议,指出“禁止讨论即等于承认恐惧”;五座城市的学子自发组织“夜读会”,在广场朗读《共行录》片段;甚至连共议院内部也出现分裂,三位元老公开辞职,留下一句话:“我们曾以为秩序带来和平,却不料它先带走了诚实。”
秦川始终未发一言。
直到某个深夜,他独自来到迷途亭,点燃九盏灯,然后盘膝坐下,取出一支玉簪??那是阿湄留下的唯一遗物,据说是她绾发所用,通体透明,内有微光流转如血脉。
他将玉簪插入泥土,轻声道:“如果你还能听见,请告诉我:我有没有变成另一个我曾经反抗的人?”
风止,灯焰凝固。
片刻后,玉簪骤然发光,一道虚影浮现亭中??模糊、摇曳,却依稀可见白衣飘袂,眉目如画。
“秦川。”那声音似从极远传来,又似就在耳边,“你从未成为神,也没想成为神。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愿意回来见你一面。”
秦川眼眶发热:“我以为你恨我……当年没能救你。”
“我不是需要被救的人。”虚影微笑,“我是你需要记住的人。你治好了无数人的毒,却差点忘了??最深的毒,是认为自己已然纯洁。当你开始怀疑自己,你才真正成了医者。”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他苦笑,“我只是看着,听着,等着。”
“这就够了。”阿湄的影子渐渐淡去,“变革不需要领袖,只需要见证者。你要做的,不是引领谁走向光明,而是确保黑暗中总有一个人,肯说一句:‘我觉得不对。’”
光影消散,玉簪重归沉寂。
秦川久久不动,直至东方微白。
次日清晨,他召集所有曾在问路林接受过心灯引的年轻人,宣布一件事:“我要关闭问路林三年。”
众人震惊。
“不是放弃。”他解释,“是留白。真理不在灌输之中,而在空白之处。这三年,林门紧闭,无人可入。你们要做的,不是传播我的话,而是忘记我的名字。去犯错,去迷茫,去经历我没有经历过的事。等你们带着新的疑问回来时,这里才会重新开放。”
有人说不解,有人流泪离去,也有人跪地叩首,仿佛告别师尊。
只有那个曾在共议院提出反思日的少年,静静问道:“那您呢?”
秦川望向南方:“我去南溟。”
一个月后,一艘孤舟驶离海岸,船上仅有一人一棺。棺中并非尸体,而是三百六十五瓶酒??每一瓶都封存于一年前的同一天,标签上写着同一句话:“**阿湄,待重逢时共饮。**”
渔民远远望着那艘船消失在雾中,传说自此而起:每年春分,若有幸在海上遇见一艘无帆之舟,舟上立着一位白发老人,切勿靠近,只需轻呼一声“迷路者”,他便会回头一笑,赠你一瓶酒。饮之,梦中可见自己最不敢面对的那一幕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