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制度诞生时,多一点犹豫,少一点狂热。”
数日后,启明城迎来春汛前的第一场集市。街道两旁摆满摊位,有卖草药的、修机关的、唱影戏的,还有几个年轻人支起木台,举着牌子:“问答角??欢迎提问任何问题,答案未必正确,但一定真实。”
秦川坐在不远处的茶棚下,捧着一碗粗茶,静静看着。一名老妇走上台,颤声问道:“我儿子去年因‘思想偏差’被送去再教育营,可他只是说了句‘粮价太高’……这算犯罪吗?”
台下寂静片刻,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不算。但如果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下次说这句话的人,就会真的变成罪犯。”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点头,有人怒斥“蛊惑人心”,更有执法巡卫远远观望,手按腰间器械。然而无人上前制止??自从反思日确立后,共议院通过了一项修正案:“言论试错权”,允许在特定区域进行为期三日的自由辩论,即便内容挑战现行法规,也不予追责。
这是少年代表推动的最后一项提案,在陈九死后第七天通过。
秦川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开。路过木台时,那戴眼镜的年轻人认出了他,欲言又止。秦川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两个字:“继续。”
当晚,他在问路林深处点燃篝火,取出木匣,一封封读起那些来自远方的信。有渔村少女写她如何撕毁父亲为她订下的婚约文书,尽管全村人都骂她“忘恩”;有旧朝遗臣之后坦言,他曾偷偷销毁家族保存的《天律正典》抄本,因为“不想再做谎言的保管人”;还有一个孩子写道:“老师说秦川是个危险分子,可我在知迷花下许愿后梦见了他,他对我笑了,不像坏人。”
火焰跳跃,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他知道,这些信不会改变历史的走向,但它们证明了一件事:**觉醒不是洪流,而是星火。**
忽然,林晚匆匆赶来,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铛??那是北荒始源碑崩裂前,唯一传出预警信号的法器。如今它竟再次震动,发出低沉嗡鸣。
“地脉又有异动。”她喘息道,“南溟海底传来波动,频率与十年前心镜塔崩塌时一致。而且……”她顿了顿,“沿海多个村落报告,夜间海面浮现荧光文字,拼成一句话:‘镜已碎,魂未亡。’”
秦川闭上眼。
阿湄。
那个沉入海底的女人,曾用群心镜折射千万人内心的真相,最终却被当作妖邪封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绝对秩序”的否定。而现在,她的印记正在回归。
“她们想唤醒什么?”林晚问。
“不是唤醒。”秦川睁开眼,“是回应。当陆地上有人真正开始怀疑、忏悔、选择不盲从时,海底的残念便有了共鸣。这不是复仇,是确认??确认我们还没有彻底忘记‘人’的模样。”
林晚盯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做。”秦川站起身,走向林中小屋,“让他们自己决定。如果人们依旧渴望神谕,那荧光只会变成新的迷信;如果他们已学会倾听内心,那光芒便是提醒。”
几天后,南溟沿岸掀起奇景:每到子时,海水泛起幽蓝光晕,无数细小光点升腾而起,宛如星辰倒悬。有人跪拜祈祷,称其为“神降之兆”;也有人架设观测仪,试图解析光波编码;更有青年结伴潜水,带回刻有奇异符号的龟甲碎片。
其中一块被送至启明城研究所,经林晚破译后,竟是《共行录》中一段失传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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