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
“五万大军，已出旋门关，兵锋直指陈留！”
“陈留告急！
兖州腹地兵力空虚，危在旦夕！”
曹操缓缓地念出军报上的内容，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帐中的所有将领，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陈留！
那是他的治所，是他的家眷和所有积蓄所在！
曹操的大脑在飞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刘景与刘表结盟。
高顺在彭城死守。
张辽、张合、高览突袭青州。
皇甫嵩、吕布威逼陈留。
一个巨大而恶毒的陷阱，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想起了出征前，谋士们分析的战局。
二十七万对十二万。
优势在我！
多么可笑！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刘景根本就没想过要单纯地防守徐州，他要的是将他们三家主力全部拖在彭城，然后一举掀翻他们的老巢！
“好一个刘景……好一个攻守易形……”
……
袁术的营帐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帐内铺着华美的地毯，燃着名贵的熏香。
袁术正搂着两个美姬，抱怨着军旅生活的枯燥。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像样的舞女都找不到。
等攻破了彭城，我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一名将领在一旁谄媚地笑道。
“主公神威，区区彭城，指日可下！”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主公！
豫州……豫州急报！”
袁术不耐烦地推开怀中的美姬。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主公！
右将军卢植，并镇北将军张飞，率五万大军已至河内，兵锋直指我豫州颍川郡！”
“我豫州北部各郡县，皆已全线戒严，军心惶惶啊！”
“什么？！”
袁术吓得直接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卢植！
张飞！
一个是大汉名将，用兵稳重如山。
另一个是凶名赫赫的环眼贼，万军之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
这两个煞星怎么跑到自己家门口去了？
袁术本就是来投机捞好处的，一听后院可能失火，而且对手是这种级别的存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阵天旋地转。
“水……蜜水……”
袁术扶着桌案，声音都在颤。
“快！
快给我寻蜜水来！”
他哪里还有半分争夺天下的雄心，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必须马上跑！
“砰！
砰！
砰！”
联军大营的宁静，被袁绍军中仓皇响起的号角声彻底打破。
紧接着，是人喊马嘶的混乱。
袁绍的七万大军，在没有通知任何盟友的情况下，开始不顾一切地拔营，朝着北方仓皇撤退。
曹操走出大帐，看着那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袁军，脸色铁青。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南边袁术的营地，也响起了同样混乱的鸣金之声。
袁术军跑得比袁绍军还要快，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
前一刻还声势浩大，号称二十七万的讨刘联盟。
在这一日之内，在刘景不动声色地调动之下，土崩瓦解。
只剩下曹操的十万大军，孤零零地暴露在彭城之下。
他们瞬间从围攻的一方，变成了随时可能被反包围的一方。
夏侯惇、曹仁等将领，全都面如土色地看着曹操，等待着他的决断。
曹操缓缓转过身，望向那在夕阳下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的彭城。
极度的不甘、滔天的愤怒、彻骨的恐惧，在曹操心中交织翻滚。
他明白，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良久。
曹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