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大军的撤退,从一开始就演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
号角声与鸣金声杂乱无章地响彻营地,七万大军在没有得到任何统一调度的情况下,如同被捅了窝的蚂蚁,仓皇北窜。
“快!
快走!”
“别挡路!”
“我的盔甲!
谁拿了我的盔甲!”
兵卒们丢弃了沉重的盾牌,扔掉了多余的辎重,甚至连一些攻城器械都来不及焚毁,便争先恐后地涌上官道。
将领的呵斥声被淹没在人潮的喧嚣中,显得苍白无力。
上将潘凤手持大斧,在乱军中来回奔走,试图维持秩序,可收效甚微。
他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却根本无法让这些被恐惧攫取了心智的士兵冷静下来。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老家被偷了!
再不回去,妻儿老小都要没了!
袁绍骑在马上,面色灰败,不断催促着身边的亲卫。
“再快些!
全军急行军!
日夜兼程,必须尽快赶回临淄!”
他的声音尖锐而急躁,充满了恐惧。
谋士朱汉策马追上,脸上满是忧虑。
“主公,不可!
我军如今军心涣散,士气全无,若是再如此不顾士卒体力地催逼,恐怕未到青州,大军便会自行崩溃啊!”
袁绍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地瞪着他。
“崩溃?临淄都要没了!
你还跟我说这个!”
“我军必须在张辽之前赶回!
必须!”
朱汉心头一沉,继续劝道。
“主公,刘景用兵诡诈,他既然敢派兵奇袭青州,焉知路上没有埋伏?我军当派出斥候,分兵探路,小心为上啊!”
“够了!”
袁绍厉声打断了他。
“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探路!
每一刻的耽搁,临淄就多一分危险!”
他用马鞭指着朱汉,眼神中充满了猜忌。
“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时间,安敢坏我大事?!”
朱汉浑身一颤,不敢再言。
他看着袁绍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完了。
主公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大军在袁绍的严令下,不眠不休地向北狂奔。
沿途丢弃的旗帜、甲胄、粮草,铺满了整个官道。
无数士兵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随后便被后方涌上的人潮无情践踏。
两天后,这支疲惫不堪的溃军,终于进入了青州城阳郡的境内。
前方出现了一条狭长的谷道,两侧是连绵的丘陵,林木茂密。
就在大军进入谷道后不久,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一阵诡异的大雾,不知从何处涌起,迅笼罩了整个山谷。
能见度瞬间降到了不足十步。
原本就混乱的军队,此刻更是彻底失去了建制,士兵们惊慌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回应他们的,只有浓雾中模糊不清的回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咚!
咚咚!
咚!”
突然!
沉闷如雷的鼓声,从两侧的山岭之上轰然炸响!
“有埋伏!”
潘凤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话音未落,无数火把在两侧山岭上骤然亮起,如同两条狰狞的火龙,将整条谷道映得一片通明!
火光之下,无数手持弓弩的士兵身影若隐若现!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尖啸!
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谷道中拥挤不堪的袁军!
“啊!”
“救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中箭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袁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他死死地抓着马缰,嘴唇哆嗦着,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张辽的兵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在攻打临淄吗!”
没人能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山岭上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张辽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