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喧嚣与笑语,仿佛被赵三这一句话瞬间冻结。
太平公主脸上的笑意敛去,一双凤目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他去告状了?”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方才还耀武扬威,转眼间就被一句话逼得落荒而逃,现在居然还有脸面去母亲面前哭诉?这种行径,简直将皇室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陆羽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他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那笑意里,多了一丝看透人心的了然。
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出“嗒”
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公主殿下,莫急。”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的第一场戏,观众是魏王府的管家,演砸了也无妨。
但这第二场戏,观众是陛下,舞台在紫宸殿,可就得唱得漂亮些了。”
太平公主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武承嗣此去,必然是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他们若是不去,就等于默认了罪名。
“走!”
太平公主当机立断,从座位上霍然起身,身上的劲装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不急这一时。”
陆羽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让他先哭一会儿。
哭得越惨,眼泪流得越多,陛下才会越烦。
我们得想好,这出双簧,接下来该怎么唱。”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车厢内光线昏暗,太平公主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下显得有些凝重。
“他会怎么说?”
“无非三样。”
陆羽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但吐出的字句却清晰无比,“第一,会说我陆羽恃才傲物,不将他这个魏王,不将整个武氏宗亲放在眼里。
第二,会说我借行债券之名,聚敛私财,图谋不轨。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点,”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着太平,“他会说我与公主殿下您,过从甚密,意图联手,架空皇权。”
最后一句,让车厢内的空气都为之一紧。
太平公主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这第三点,才是真正能触动母后逆鳞的剧毒。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很简单。”
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也演,我们也演。
他演的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忠心侄儿’,我们演的,则是‘为了维护国法与皇家颜面,不得不痛下狠手的孤臣与公主’。”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待会儿到了殿上,公主殿下您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记住一个词——‘委屈’。
不是愤怒,不是辩解,而是替陛下感到委屈,替大周的法度感到委屈。
剩下的,交给我。”
太平公主看着陆羽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运筹帷幄的从容。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紧张,也悄然散去。
她点了点头,轻轻“嗯”
了一声。
……
紫宸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武承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锦袍上满是灰尘,哪里还有半点魏王的威仪,活脱脱一个在乡下受了欺负跑回娘家哭诉的泼皮。
“陛下啊!
您要为臣做主啊!
那陆羽……那陆羽欺人太甚!
他仗着您的宠信,根本不把我们武家人放在眼里!
臣不过是想为国分忧,认购些债券,他却百般推脱,还……还伙同太平,当众羞辱于臣!”
“他说……他说臣的忠心不值钱,非要臣捐出五十万贯,才肯罢休!
陛下,这哪里是为国聚财,这分明是巧取豪夺,是冲着我们武家来的啊!”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武则天,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但陆羽一踏入殿中,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了她头顶那几个不太美妙的词条。
【烦躁(深黄)】、【猜疑(淡蓝)】、【恼怒(赤红)】
显然,武承嗣的这番哭诉,虽然拙劣,却也精准地挑动了女帝心中最敏感的那几根弦。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看到陆羽和太平公主联袂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