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直起腰,用手背捶了捶后腰,指了指巷子深处一间看起来稍微整洁一些的棚屋,“喏,就那家,门口放着一盆仙人掌的。”
“哎,好,谢谢您了阿姨。”
苏晨笑着道谢,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水盆,“您这水……”
“别提了。”
老太太一摆手,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头顶的黑色怨气翻涌了一下,“这破水管,三天两头坏。
报修了也没人管,都得自己凑钱修。
我们这些人,就是没人管的野草。”
苏晨沉默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向巷子深处走去。
他没有直接去敲王秀兰的门。
吴宇告诫他,“多听少说,千万不要起正面冲突”
。
这句话本身是甩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却也是至理名言。
他需要先观察,先融入。
在巷子拐角处,有一个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小卖部,一个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躺椅上,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传出的戏曲声。
苏晨走过去,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老板,来结下账。”
男人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苏晨一眼:“两块。”
苏晨递过去一张五块的纸币。
男人接过钱,慢吞吞地在钱箱里翻找着零钱。
他的动作很慢,眼神里带着一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麻木。
苏晨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墙上贴着的一张黄的日历上。
日历已经停在了五年前的六月份。
而六月十二日那一天,被人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那个圈,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张戳穿。
在苏晨的视野里,一股股凝如实质的“怨气咒缚”
,正从那个红圈里不断地渗透出来,像一道道无形的伤疤,刻在这间小小的店铺里。
“老板,你这日历……该换了。”
苏晨接过找回的零钱,状似无意地说道。
男人闻言,动作一滞。
他抬起头,麻木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没有回答苏晨的问题,而是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换了。
就让它停在那儿吧,省得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