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
用石棉瓦、塑料布、废旧木板拼凑而成,歪歪扭扭,犬牙交错。
狭窄的巷道里,晾晒的衣服像万国旗一样迎风飘扬,电线如蛛网般在头顶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变与生活垃圾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苏晨站在街角,没有立刻走进去。
他开启了【气运可视化】。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在他身后那片繁华的商业区,流淌着的是稳定而醇厚的金色“商气”
,以及一丝丝代表着政府权威的、更加纯净的淡金色“官气”
。
它们如同平稳的河流,有序地流淌,构成了这个城市正常运转的基石。
然而,眼前这片棚户区和烂尾楼,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没有那种自上而下的、讲究位阶与流转的“官气”
。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晨从未见过的、原始而狂暴的“气运”
形态。
那是一片混沌的、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气运之海。
大片大片黏稠如石油的黑色雾气,是“怨气”
。
它们沉淀在棚户区的最底层,从每一扇门、每一扇窗里渗透出来,带着刺骨的冰冷与绝望。
其中一些怨气甚至已经凝聚成了实质,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锁链,一头连着棚户区的居民,另一头则死死地缠绕在远处那十几栋烂尾楼上。
在黑色的怨气之中,又有点点猩红色的火星在不断地闪烁、炸裂,那是“愤怒”
。
当几个男人聚在巷口抽烟、低声咒骂着什么的时候,他们头顶的猩红火星就格外明亮,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的欲望。
而在这片黑与红的底色之上,还漂浮着一些更加微弱的光芒。
有乳白色的、带着温暖气息的“亲情”
之气,那是一个母亲正在给孩子梳头时散出来的。
有淡黄色的、如同烛火般摇曳的“期盼”
之光,那是一个老人坐在门口,怔怔地望着远处市政府大楼方向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怨气、愤怒、期盼、无奈、憎恨、亲情……
无数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情绪力量,没有经过任何过滤和修饰,就这样赤裸裸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驳杂、混乱,却又充满了强大生命力的气运海洋。
它们自下而上,野蛮生长,与官场那种等级森严、井然有序的气运体系,截然不同。
苏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找到了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官场的“官气”
,如同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虽然华丽,却有其规则和极限。
而眼前的“众生怨”
,则是悬崖峭k壁上迎风生长的野草,虽然卑微,却蕴含着足以将岩石都撑裂的、最本源的生命力。
父亲的敌人是王振华,是副市长。
如果只在官场的规则里和他们斗,自己永远是弱势的一方。
但如果……能引来这股来自民间的、足以冲垮堤坝的洪水呢?
苏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迈步走进了那片棚户区。
巷道很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
地面坑坑洼洼,积着一些不知存放了多久的污水。
一个头花白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腰,在一个水龙头下费力地清洗着什么。
水龙头的水流很细,时断时续。
苏晨看到,老太太的头顶,就萦绕着一团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黑色“怨气”
,怨气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代表着病痛的灰色气息。
他放慢脚步,从老太太身边走过。
“阿姨,跟您打听个事儿。”
苏晨的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学生气的腼腆。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和审视。
在这里生活久了的人,对陌生人天然地抱有警惕。
“什么事?”
她的声音沙哑。
“这里有没有姓王的……我找我一个远房亲戚,叫王秀兰。”
苏晨说出了他看过的第一封信上的名字。
听到“王秀兰”
三个字,老太太的戒备明显松懈了一些。
“秀兰姐啊,你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