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鸣的工程车后,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终于踏进村口那,那些正在忙碌的救援人员、白衣天使般的医护人员、以及劫后余生、脸上带着茫然与悲戚的村民们,似乎心有灵犀般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地、自发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那一双双望向他们的眼睛里,有深不见底的悲伤,有身心俱疲的麻木,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依靠和援手时,重新点燃的感激和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这条路,仿佛穿越了生死,连接着废墟与新生。
路的尽头,临时设立的医疗点旁,陈阳正和一位医护人员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一位腿部受伤的老人抬上一副担架,准备转移至更安全的地方。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穿过昏暗的光线和弥漫的尘土,难以置信地、死死地定格在了人群前方那两个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上——他的父亲,和他那明显憔悴苍老了许多的母亲。
这个在沙暴最猛烈时不曾退缩、在房屋倒塌时不曾流泪、在安抚村民时始终坚强的汉子,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担当,在至亲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混合着无尽委屈、深深愧疚、劫后重逢的巨大喜悦与彻底释然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哀嚎。
随即,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咚”地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满是沙砾和碎石的冰冷地面上。
“爸!妈——!”
那一声呼喊,嘶哑破碎,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喊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压力和思念。
陈母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喊着,几乎是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儿子沾满沙尘、僵硬无比的头颅,一遍又一遍地、颤抖地抚摸着他粗糙、皴裂的脸颊,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仿佛要确认这真的不是又一个令人心碎的梦境。
“阳阳!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妈了!吓死妈了!!”
母子俩的哭声,在戈壁寒凉的夜风中飘荡交织,令人心碎肠断,却也带着一种跨越生死劫难后的、巨大的庆幸与宣泄。
陈父站在一旁,这个一向内敛沉静的男人,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他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按在儿子剧烈颤抖的肩膀上,那沉重的力道,包含着无言的安慰、支撑和如山父爱。
另一边,正在一个用残砖临时垒砌的灶台前,为受灾群众和救援人员分发着稀粥的拾穗儿,似乎若有所感,她下意识地回过头。
当她看到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却一个个眼神明亮、带着无比关切和急切奔向她的苏晓、杨桐桐和陈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中的锅铲“当啷”一声,掉进了滚烫的粥锅里,滚烫的粥汁溅到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四个女孩,几乎是同一时刻,像大学时代每一次久别重逢或需要彼此支撑时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对方,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几乎要将对方勒入骨血的拥抱里,和那滚烫的、肆意流淌的泪水之中。
她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背,像是在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哭声从压抑的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