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司礼监此番整肃内宫,东厂问话宫人有去无回,分明是借陛下口谕立威。
司礼监安达跋扈传旨,未必不受邓修翼授意。
看似针对良嫔,实则敲山震虎。
震的是谁?是东宫,是我等河东一系啊!
殿下若此时冲动,恰中其计:他正盼着陛下疑心东宫结党抗旨,好藉机剪除殿下羽翼啊!
」杨卓老泪纵横。
太子怔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从内心前去叩阙,还是该听杨卓的忍耐。
杨卓见势,赶紧道:
「臣等并非劝殿下隐忍不言,而是需以退为进。
其一,暂息叩阙之念,先修书致皇后娘娘:娘娘统摄六宫,今女官制度瓦解,她亦受整肃波及,必对司礼监不满。
可请娘娘在陛下枕边言『良嫔素贤,恐遭宫人欺瞒』,借后宫之口,比殿下直谏更易入耳;
其二,命詹事府联合都察院丶翰林院,以言官风闻奏事之权,弹劾邓修翼借案弄权丶跋扈乱纪。
不必提良嫔冤情,只论司礼监越权整肃丶东厂滥用刑罚,引外朝舆论施压,逼陛下重新审视内廷处分是否过重;
其三,暗中重审绿枝丶周顺旧案。
此二人应当移交刑部关押,秋后处刑。
然其供词『为良嫔计』『独自筹谋』漏洞百出。
谋害皇嗣如此重罪,何以不禀主位?可命可靠之人查其家人动向,是否被威胁?是否有司礼监介入?若能寻得逼供栽赃证据,方是替娘娘洗冤的铁证。
殿下须知:国本者,陛下之根本,亦是殿下之根本。
此刻保住殿下储君之位,方有救娘娘之力;若因一时激愤失了圣心,纵有千般冤屈,亦再无申诉之机啊!
」
太子听完,觉得杨卓说的甚为有理,他深刻反思了自己还是年轻冲动。
于是边哭边笑对杨卓:「杨掌院,孤独赖卿辅佐!
」说着,便又快步去了书房修书给皇后。
杨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总算先把太子稳住了。
只是这事,实在无法为良嫔辩护。
若真有疑点,陛下是不可能下旨的。
这旨意本是皇帝心意已决的表徵。
如今河东系唯一可做的,是先将绿枝和周顺从内廷弄到刑部来,以免内廷自行处决,死无对证。
若良嫔真是被冤枉的,那太子可以一举翻盘。
若良嫔确有手笔,只能割裂良嫔与太子,保太子弃良嫔。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让皇帝知道他们的谋划。
故太子詹事府当上折请罪,认下良嫔管宫疏忽之过。
绍绪七年,六月初三日,司礼监。
邓修翼在司礼监收到了内阁转来的奏摺,其中几封深得他的关注。
其一便是《詹事府詹事杨卓谨奏为良嫔失察事请罪疏》
臣杨卓谨奏:
伏闻陛下以良嫔管宫疏忽,降位思过,圣断英明,臣等不胜钦服。
然念及东宫教养之责,臣等忝居詹事府,辅导有亏,曷胜惶悚,谨具疏请罪,伏惟圣鉴。
陛下以「良」字封妃,初赞其贤;今以「失察」降嫔,实彰宫闱整肃之严。
此诚「母仪需正,典制当明」之训,臣等深以为然。
良嫔统辖宫人,未能预察奸谋,致瑞嫔之变,上劳圣心,下惊六宫,其过非小。
陛下宽仁,未夺封号丶未废位分,仍留「思过」之路,足见陛下于国本丶于伦常之顾,臣等不胜感佩。
然臣等职司辅导,在「正君德丶明伦序」。
今良嫔失察,虽为内廷事务,却关东宫体面。
太子仁孝,素仰母仪,臣等未能早谕「治家如治国,需防微杜渐」,致太子于「母子之情」与「君臣之礼」间两难,此臣等第一失也;
又,内廷整肃之诏传至外朝,臣等未能及时疏解太子忧思,致其几欲「叩阙陈情」,虽孝心可悯,却险些误触「干政」之忌,此臣等第二失也。
凡此种种,皆臣等「谋事不周丶训诫不力」之过,非太子之责,亦非良嫔「素行有亏」之证。
伏望陛下念太子「自幼承教于陛下,明辨是非」,勿以「母过」迁怒于储君。
臣等忝为东宫属官,深知「国本安则天下安」。
今良嫔既蒙圣恩,未罹重典,臣等自当劝谕太子,谨遵「子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