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隐」之训,勿再陈情;亦当率詹事府上下,痛省己过,助太子「修德于内,问政于外」,以副陛下「教养储君」之望。
至于绿枝丶周顺等案,既涉人命重典,臣等愚见,可移交刑部会审,以遵「三法司共议」之祖制,避「内廷独断」之嫌。
若其间确有「宫人背主丶逼供栽赃」等情,臣等必据实奏闻,不敢有负陛下「清明司法」之托。
臣等才疏德薄,致令东宫蒙此波澜,无任愧疚。
伏乞陛下宽宥臣等失察之罪,许臣等戴罪图功,辅弼太子「忠孝两全」。
臣等不胜战栗,谨拜疏以闻。
臣杨卓顿谨奏
绍绪七年六月初二日
邓修翼读罢,微微点头,杨卓还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拦住了太子的叩阙,认下良嫔管宫疏忽但是又留了馀地,要求绿枝丶周顺转刑部进司法流程,就是缺一步弹劾自己。
不过,杨卓也不当弹劾自己,如此奏摺刚刚好。
然后邓修翼又读到了御史董璘的摺子。
《掌河南道事监察御史董璘弹劾司礼监掌印邓修翼疏》
臣董璘谨奏:
臣闻「天子垂拱而治,必赖纪纲正;纪纲正,则必斥奸佞丶禁宦祸」。
今司礼监掌印邓修翼,以刑馀之身窃弄威权,浊乱宫闱丶擅干朝政,其罪擢难数!
臣冒死直陈,伏望陛下断以刚明,亟除祸本。
太祖高皇帝开国之初,铸铁牌于宫门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又设六局一司以女官治内廷,防宦官坐大。
然邓修翼背太祖遗训,借「整肃宫纪」之名行「改弦更张」之实:废尚宫丶尚仪等局尽归司礼监,千年女官制度一朝瓦解,「以礼治宫」之制荡然无存,此乃坏祖宗之法丶乱内廷之纲!
更于东安门外设「厂子」,美其名曰「整肃」,实则私刑逼供丶草菅人命。
宫人「有去无回」者众,「噤若寒蝉」者遍,诏狱之惨竟施于内廷弱质,是谓以恐怖代律法丶以私刑乱王章!
邓修翼为固权柄,不惜构陷太子生母良嫔,陷陛下于「父疑子丶君疑储」之危境。
绿枝丶周顺乃内廷微末,安敢私谋「谋害皇嗣」?分明是其授意东厂「锻炼成狱」。
以「白色鹅卵石」为「罪证」,以「管宫疏忽」为「罪名」,借刀杀人欲剪太子羽翼!
按《大庆律》,死罪必经三法司会审,然其擅自凌迟绿枝丶周顺,绕过刑部丶大理寺,擅作威福视天子之诏如儿戏!
陛下虽贵为天子亦需循法而治,况一阉竖乎?
其豢养爪牙如安达之流,将司礼监化为「私兵」,更借内廷之势敲打外朝。
命安达以「夸张语气」宣扬「司礼监势大」,于詹事府前耀武扬威,以下犯上至此,满朝公卿竟需向一宦官「多加尊崇」,朝廷体面何存?国威何存?凡不顺其心者,或囚东厂或贬外任,致「内外官员莫敢言其非」。
今六局已亡丶宫正司已废,下一个被其吞噬者,恐是外朝言官丶中枢要臣!
太祖「广开言路」之训,竟毁于一阉人之手!
昔汉之十常侍丶唐之李辅国,皆以「内臣」乱政终致社稷倾颓。
邓修翼之流豺狼野心路人皆知。
今日构陷良嫔,明日必敢构陷太子;今日弄权内廷,明日必敢弄权天下!
陛下春秋鼎盛丶储君贤明,岂容此等奸佞「居肘腋之下,操生杀之权」?
臣恳请:一罢邓修翼司礼监掌印之职,下旨拿问付三法司严鞫,查其是否「逼供栽赃丶越权滥刑」;二废东厂私刑之制,还内廷于礼法丶复六局一司之旧制,以遵太祖遗训;三昭雪良嫔冤情,明谕天下「宫人犯罪,非主位授意」,绝「以宫务之名行党争之实」之风!
臣知「弹劾内宦,必遭反噬」,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敢因私废公?若陛下纵容邓修翼,「宦官专权」之祸必重蹈前朝覆辙,国本动摇丶人心离散。
此非陛下之福,非太子之福,非大庆之福!
臣不胜激愤,涕泣顿,伏候圣裁!
臣董璘顿谨奏
绍绪七年六月初二日
邓修翼读罢,真觉得骂得痛快,不由「呵呵」笑出了声。
朱原吉惊讶地抬头看自己的师傅,因为董璘的摺子便是从他的手中递交到了邓修翼手中的。
邓修翼看向朱原吉,对他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