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心头一沉,猛地站起身:“传我的令,让英国公张懋带着禁军去德胜门接驾,务必确保圣驾安全入城!”
三月的京城,寒意还未散尽。
德胜门外的官道上,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他们穿着簇新的朝服,脸上却没半点迎接圣驾的喜悦,只有掩不住的凝重。
当御驾的车帘被掀开,侍从们用担架抬出朱厚照时,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那个曾经纵马扬鞭、在应州城头狂笑的皇帝,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微睁着眼,目光涣散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百官,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陛下……陛下回宫了……”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引得几位老臣红了眼眶。
回到豹房的朱厚照,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他躺在那张熟悉的拔步床上,看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突然示意刘娘娘靠近。
“朕……朕想看看……”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刘娘娘不解,直到他颤抖着指向墙角的木箱,那里面装着他当太子时玩的蹴鞠、当皇帝后抢来的玉佩,还有于永献的那本《素女经注》。
她连忙打开箱子,一件件拿给他看。
朱厚照的眼神在看到那只褪色的蹴鞠时,终于有了点光亮。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却在半空中垂落,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沫溅在明黄色的被褥上,像极了那年宫市上卖的劣质胭脂。
“皇后呢?”
他突然问道。
刘娘娘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位被遗忘在坤宁宫的正宫皇后。
“臣妾这就去传……”
“不必了。”
朱厚照摇摇头,闭上眼睛。
“她……恨朕吧……”
夏氏确实在恨。
当她听说皇帝病危,按礼制来到豹房外等候时,只看到一群太监宫女进进出出,没人理她这个正牌皇后。
寒风卷着她的裙角,她望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十五年的冷落,像根针,扎得她心口疼。
三月十四日的深夜,豹房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杨廷和带着几位阁臣匆匆赶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刘娘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陛下……陛下驾崩了!”
朱厚照终究没能熬过这个春天。
他躺在床榻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脸上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
那双曾看透无数美人、也曾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享年三十一岁,在位十五年。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厉声对周围的太监道:“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豹房!”
他知道,此刻最危险的不是悲伤,而是江彬可能动的叛乱。
就在朱厚照驾崩的同时,江彬正在府中饮酒。
他喝得满脸通红,正和心腹们商议着如何趁乱夺权。
“等老东西一死,咱们就带兵入宫,拥立兴献王的小儿子!”
他浑然不知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向他撒来。
次日清晨,一道圣旨送到了江彬府中,以“商议陛下丧葬事宜”
为由,召他入宫。
江彬有些犹豫,可看着传旨太监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备马!”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几名亲兵就往皇宫赶。
刚走到北安门,就见英国公张懋带着禁军迎了上来。
“江将军,陛下的后事,还请移步文华殿详谈。”
张懋笑得温和,眼神却带着冷意。
江彬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转身,周围的禁军已拔刀出鞘,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想造反?”
江彬厉声喝道,伸手去拔佩刀。
可他的手刚碰到刀柄,就被两名膀大腰圆的禁军按倒在地,绳索瞬间捆住了他的手脚。
“杨廷和!
你敢阴我!”
他挣扎着怒吼,声音里满是绝望。
张懋踢了踢他的脸,冷笑道:“陛下待你不薄,你却图谋不轨,该当何罪?”
江彬被擒的消息传开,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人们涌上街头,指着囚车唾骂,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