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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朱厚熜,紧紧攥着父亲冰冷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哽咽道:“爹,我记住了。”
朱佑杬溘然长逝,享年四十四岁。
葬礼上,朱厚熜身着麻衣,腰系草绳,按照礼制主持仪式。
跪拜、祭酒、读悼文,每一步都一丝不苟。
王府长史袁宗皋看他小小年纪,却有这般定力,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
按照祖制,朱厚熜承袭兴王爵位。
袁宗皋辅佐着他,处理王府田产、佃户、财政。
有次,一个老管事想趁机克扣工匠工钱,朱厚熜得知后,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把账本摔在地上:“我爹在世时,从不亏待下人!
谁要是敢中饱私囊,立刻滚出王府!”
他眼神凌厉,语气坚定,竟让那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仆都心头一震。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直到正德十六年,一个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明武宗朱厚照,在豹房驾崩了。
朱厚熜正在书房临摹《兰亭集序》,袁宗皋匆匆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明黄卷轴,脸色又是激动又是凝重:“王爷,京城来的……是太后的懿旨!”
朱厚熜放下笔,看着那明黄卷轴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心跳骤然加。
他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字字句句都像在梦里:
“武宗无嗣,特遵《皇明祖训》‘兄终弟及’之制,召兴王朱厚熜入继大统,继承皇位。”
“继承皇位?”
朱厚熜喃喃自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是个藩王,从未想过要离开安陆,更没想过要坐上那把龙椅。
袁宗皋眼眶泛红,跪倒在地:“恭喜王爷!
不,恭喜陛下!
此乃天意,也是兴王爷在天之灵庇佑啊!”
朱厚熜却沉默了。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想起这两年治理王府的艰辛,更想起书里那些关于朝堂争斗的记载。
京城,那是个比安陆复杂百倍的地方。
“长史。”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的问道:“武宗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袁宗皋叹了口气说道:“武宗爷……荒唐得很,宠信宦官,荒废朝政,百姓苦不堪言啊。”
朱厚熜握紧了拳头。
若是去了京城,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的看着北方,一字一顿的说:“我去,我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毁在我手里。”
四月二十二日,北京使团抵达安陆。
为的是司礼监太监谷大用,身后跟着礼部尚书毛澄,还有几位皇室宗亲。
兴王府里,朱厚熜以兴王的身份接见了他们。
谷大用尖着嗓子宣读懿旨,朱厚熜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宣读完毕,毛澄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等奉太后之命,特来迎您回京登基。”
朱厚熜微微颔:“有劳各位。
只是我母亲年迈,长途跋涉不便,还请容我多留几日,安排妥当。”
谷大用本想催促,却被他沉静的眼神看得一滞,只好笑道:“陛下仁孝,理应如此。”
安置了使团,朱厚熜来到母亲蒋王妃的房里。
蒋氏早已哭成泪人,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熜儿,京城太远了,娘舍不得你……”
朱厚熜抱着母亲,眼眶泛红:“娘,儿子也舍不得您。
但这是天意,是祖宗的托付,儿子不能不去。
等儿子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接您过去。”
母子俩相拥而泣,直到暮色沉沉。
五月初一,朱厚熜告别母亲,踏上前往北京的路。
马车缓缓驶出兴王府,他掀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朱红府门,看了一眼安陆的天空——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却再也不是他的归宿。
一路上,朱厚熜没有闲着。
他向谷大用打听京城的局势,向毛澄请教朝廷的礼仪,甚至和随行的小吏聊天,问他们家乡的收成。
他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行至良乡,离北京只有一步之遥时,一场冲突如期而至。
毛澄带着礼部官员来见朱厚熜,递上一份礼仪安排:“陛下,按礼制,您应从东华门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