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略显陈旧的铁皮箱。铁皮箱被抱进卧室,放在地毯上打开。没有机关,只有一把闪烁着黄铜光泽的老式钥匙,钥匙上贴着一小块白色胶布,用蓝黑墨水清晰地写着四个数字。
开锁专家接过钥匙,插入保险箱锁孔,输入那四个数字。“咔哒——”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沉重的保险箱门,被缓缓拉开。时间仿佛凝固了。保险箱内部空间极大,分成了若干层。最一捆捆百元大钞用透明的塑料膜包裹成更大的“砖块”,一层层、一摞摞,紧密地堆叠着,几乎填满了整个底层。
那种数量的绝对堆积,产生了一种近乎恐怖的视觉冲击力,远
远超过了家属院壁龛里的发现。中间一层,是黄金的世界。除了标准金条,还有各种金元宝、金饼、金项链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型的金色山丘。
旁边散放着几个首饰盒,里面是未经镶嵌的钻石原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火彩,还有满绿的翡翠手镯、通透的羊脂玉挂件,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最上面一层,左侧是文件——几本房产证,产权人名字各异,地点遍布省城和海南;右侧,则是一个单独的丝绒托盘,里面放着几个优盘和一叠与某些公司的股权协议。
而托盘的旁边,竟赫然放着几件古玩:一个青花瓷瓶,一幅卷起的画卷,虽然无法立即鉴定真伪,但那份古朴的气息,暗示着它们可能非同寻常。
工作人员开始清点,气氛肃穆而压抑。点钞机低沉连续的嗡鸣声是主调,间或夹杂着金属轻轻碰撞的脆响,以及负责记录的干部压低声音报数的音节:“编号A-1,百元面额人民币,初步清点约四百万元……”“编号A-2,金条,二十二根……”“编号A-3,各类珠宝首饰一袋,待专业鉴定……”“编号B-1,现金……无法目测估算,需专用设备……”“编号B-2,名表八块……”“编号B-3,名酒十五瓶……”“发现境外存单、护照、房产证若干…”
“发现疑似重要电子存储设备……”手电光、灯光交织,映照着这满室的珠光宝气、黄金美元。这些冰冷的物件,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睛发疼。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在正义的表象之下,是如何贪婪地吮吸着民脂民膏,如何将权力兑换成这满坑满谷的财富。
搜查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这间奢华的卧室时,所有的财物都被贴上标签,拍照,登记,装入专用的证物箱,被严密地运送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那个洞开的、空空如也的保险箱,像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兽躯壳,沉默地见证着这场权力和财富的幻灭。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钞票的油墨味、黄金的金属味和一种名为“欲望”的、腐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