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将儿子拉到身前,压低声音道。
齐麟接过文书,这样的行动他干的不是第一回了,心中知晓齐周打算的他很是不解,此时终于发问:
“爹!使君待你不薄!咱们为何要与袁绍相通?”
“你!”
齐周看到从未在他面前抬头的儿子竟然也有质疑的一天,先是瞪了对方一眼,举手就要打,可看着儿子那双明亮的眸子,他忽地又软了下来,摆摆手道:
“罢了。我何尝愿意背叛使君?要知道,当初你父亲我也是表态支持使君上位的一员。
可,要怪就怪使君他的固执!
身为一地诸侯,竟然还相信那些幼稚天真想法?当今天下,没有士族,没有豪强,谁人能够成事?
靠着那帮只知道见利忘义的商贾?还是那帮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军头?亦或者那帮不知忠孝礼义的贱民?
使君他,走的是一条绝路!既然是绝路,我便不能让我齐家,跟着一道灭亡。”
齐周说到这里,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注解一般,举起刚刚交到儿子手心的书信,拍拍纸张道:
“你可知里面写的是什么?冀州全境叛乱,张郃出兵镇压不力,乡野间杀作一团。
不止如此,北地的上谷、渔阳同样爆发了起义,豪强们纷纷打起旗号反对使君。如此汹汹民意,谁人能挡?”
齐麟闻言沉默了,自小便被教导家族利益至上的他不由为齐周的选择点头,他恭敬接过文书,标准的行了一礼后转身出门而去。
啪!
室内的油灯忽地炸开一朵灯花,自齐麟走后便就发起呆的齐周忽地回过神来,正要起身,就被门外的动静惊动。
“是谁!?”
齐周眼中瞬间密布惊骇,连忙去抓门口的剑柄,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啪啪啪!
一黑衣打扮的青年人迈步入内,同时不停的拍着手掌。
“彩!彩!从事讲得真好!令在下茅塞顿开,几乎便要与从事一道反叛了事。
可是,在下有一不解,你口中的汹汹民意,指的都是哪些人?”
“你们是..是谁?”
齐周看到对方的穿着便就猜到了对方身份,瞳孔一缩,身体站站,当即有些结巴的反问着。
“啊.....”
不待齐周说完,握住他手的大汉便就用力一拧,吃痛的齐周大喊一声后,整个身子被用力翻转,随后径直给压到了地上。
青年人蹲下身子,手掌拍打在齐周染满尘土的脸上,啪啪作响。
“民意?民心?对你们来说,我们压根不算是民了对吧?
不过,这回还得多谢从事,若非有你协助,消息也不能传到袁本初的耳朵里去。”
青年人说着挑挑眉,继续轻佻的拍打着齐周的脸,直到对方因为愤怒而眩晕过去为止。
“押回去!仔细看押。”
眼看齐周晕倒,青年人有些意犹未尽的拍拍手,接着对身旁那些手下命令道。
“头儿,那个叫齐麟的小子如何处置?”
“等,等消息出了城再收网!”
城南,饶记绸缎铺。
沮城收到齐麟送来的情报,仅仅一扫便就意识到了情报的重要。
“此事当真?”
“当真!情报来自签章完毕的文书,此事绝做不了假。公孙度为了那劳什子的三韩,劳师远征,使得境内兵力空虚。
而今为了应对袁公威胁,欲要集合兵力于东线,消灭平原郡的刘备残余势力,再回军侧击袁公心腹之地。”
齐麟颔首,顺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沮城闻言,起身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此事重大,情报须我亲自护送,齐兄放心,今次情报若真,你父的功绩,家叔与袁公都铭记在心!”
“如此,便就拜托沮兄了....”
齐麟同样不输世家风范的拱手为礼道,二人寒暄一番后,齐麟便就悄悄出了绸缎铺,奔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沮城看着齐麟出门后,立即转身命令道:
“走!用那条后院的地道出城!其他人立即散到其他潜伏点,未得命令,不得暴露!”
“喏!”
一名名形态各异的潜伏者们,得令后便开始收拾行装。没一会儿,绸缎铺的侧门间断打开,一个个黑影悄然钻出,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去,很快便就消失在黑夜中。
而在绸缎铺左右的僻静处,一双双眸子就那么静静看着。
幽黑的巷道中,齐麟借着一点月色,脚步匆匆的往回赶,不知为何,从绸缎铺出来的他心底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搅得他心神难以安宁。
好不容易抵达家中宅院,门口的管家,守夜的仆役,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倒让齐麟狠狠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