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广阳郡,沽水沿岸。
嗖!
公孙度松开弓弦,淡淡看着腾空的箭矢将天空的飞鸟射穿。
汪汪!
地上的猎犬在主人的示意下,嘶叫一声朝着猎物狂奔而去。
“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
看着猎犬衔着猎物,踏着水花返回,公孙度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接着转头看向旁边的木央问道。
“是!是!冀州的豪强叛乱愈演愈烈,已经有了壮大之势。
据仆探查,河间国乃至冀州的乡野豪强叛乱,兴许与河北袁绍有关。
另外....”
察觉到木央的迟疑,公孙度回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越活越年轻的老妖怪,嗤笑一声道:
“还有什么?一便道来!这般作态与谁看呢?”
“喏!其实不止冀州,在幽州地界,豪强们互相走动,其中不甘寂寞者,兴许更多。
除此之外,据安插在公房的仆役禀报,主公的那些僚属,此次也做出了不同选择。”
木央笑笑,一边说一边自怀中掏出一卷文书,恭敬的递上。
公孙度拿过文书,只是略微一扫便就合上,拍拍文书的封皮道:
“这人啊,意识始终是落后于现实的。
这次刚好,咱们可以看看,这幽州,到底有多少人铁了心与咱们一道的。”
木央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聆听公孙度的后续话语,虽然公孙度表现的很是淡然,可他却从余光中看清楚了公孙度的手掌青筋,如此状态下的公孙度压根与淡然搭不上边。
“呵呵,木老你说,按理来说,这些被中原膏腴之地滋润成长的有识之士。在眼界上,怎么会连我辽东边鄙之地的童子都比不上?”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知道,主公已经给足了此辈机会,既然此辈如此不智....”
木央微微抬头,与公孙度那双透露杀意的眼眸对上,手掌作刀向下一划道。
公孙度眼睛眯着,一瞬间里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他预料过豪强的反应,也知道士族与他的水火不容,本以为自己的举措能够缓和拉拢一大批的势力,可现实再度给了他一巴掌。
“罢了!既然他们寻死,此次便就一块收拾了。”
想到这里,他将手里的册子重新交给木央,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道。
“走!去下游的工坊看看。”
略过此事,公孙度若无事发生一般,重新翻身上马,招呼左右骑兵一声后策马远去。
木央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公孙度一行黑色的甲骑消失在荒草中。
盘旋的飞鸟随着猎人的离去再度落地,开始闲适的啄食鱼虾,木央怔怔的看了泛起波澜的水面许久。
对于公孙度选择与地方豪强硬拼,木央心中其实不解,在他看来,以公孙度而今掌控的军力实力,只要安稳发展,稳固人心,用不了几年便能再造新朝,届时对豪强要打要杀都是名正言顺,哪里如现在这般受制于人。
可,公孙度坚持己见,就像个不愿意向现实妥协的少年人。
“呼!与豪强开战,主公今后,将会大失人心啊!”
木央的眸子透出忧虑,微微叹口气,最后却变得决绝起来:
“不论胜败,这些鼠辈都该得到惩治!”
蓟城,幕府公房。
齐周挺直了腰背,昂着头,迈步越过重重院落,沿途所见的官员隶属皆停步向他行礼。
忽地,他顿住脚步,侧耳听着从旁边公房里飘出的只言片语。
“常山国大乱,当地豪族与袁绍里应外合,攻破数城。张敞将军正领兵苦苦支撑。主公何时发兵?
对付这帮叛徒,就不应该手软,一个个都要抄家流放....”
“不止常山国,听今日抵达的前线消息,清河国的袁绍大营正在聚兵。袁本初似乎与黑山军议和,而今想要趁着我幕府内乱时,趁火打劫....”
“来得正好!南线有张辽将军驻守,定然万无一失,他百战百胜,袁本初来多少人都是送菜!”
几个刚刚从军中调过来的小官正在公房内对收到的前线消息高谈阔论。
齐周闻言蹙眉,轻轻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哎哟!
正要迈步,却差点与一人迎面撞上,齐周向后一仰,扶着廊柱才稍稍站稳。
“失礼失礼!”
来人是公孙纪,此刻他满头大汗,俯身在地上慌乱的收拾掉落的文书资料。
齐周连忙上前帮忙,手掌捡拾文书时扫过几个敏感文字时,饶是他城府深沉,心头也不由猛跳一下。
夜里,齐周府邸内。
“快,你将这些文书交给城南的饶记绸缎铺,切记隐秘行事,不可被人发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