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便将周虎查到的，关于赵文华妻弟曾与西域商人有关联，以及近日京城药铺有人打听西域药材之事，择要禀报。
他并未提及自己的推测，只是陈述事实。
朱元璋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半晌才道。
“赵文华……咱记得他。”
“户部的老吏了，平日里看着还算本分。”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可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他抬起眼。
“蒋瓛那边，也查到些东西，赵文华妻弟那桩生意，垮得是有些蹊跷，像是被人做了局。”
“还有宫里，确实有几个不开眼的东西，手脚不干净，收了不该收的钱，替人打点了些不该打点的事。”
苏白屏息静听，知道皇帝正在梳理线索，做出判断。
“不过，这些都是小鱼小虾。”
朱元璋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背后的大鱼，藏得深呐。”
“光靠查账、抓几个贪墨的内官，揪不出来。”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苏白。
“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苏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沉声道。
“陛下，既然暗中调查难有突破，或可……打草惊蛇。”
“哦？”
朱元璋眼中兴趣。
“怎么个打法？”
“赵文华此人，心思已乱。陛下今日校场问话，想必更令他如坐针毡。”
苏白分析道。
“若此时，再有些风吹草动，比如……将其暂时调离户部本职，或明升暗降，委一闲职。”
“其背后之人若觉其有暴露之险，为求自保，或许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们动了，就不怕抓不到尾巴。”
朱元璋盯着苏白看了许久，脸上看不出喜怒，最后缓缓道。
“你倒是敢想，就不怕打草不成，反被蛇咬？”
“陛下天威在此，蛇鼠之辈，焉敢猖獗。”
苏白恭敬道。
“且蒋指挥使严密监控，只要其稍有异动，必落法网。”
“此乃阳谋，逼其自乱阵脚。”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跳跃的光芒映照在朱元璋深邃的眼眸中。良久，他挥了挥手。
“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苏白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在出宫的路上，夜风微凉。
苏白知道，自己提出的建议颇为大胆，甚至有些冒险。
但面对盘根错节的对手，有时就需要行险一搏。
皇帝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既然问计于此，说明他心中已有决断。
数日后，一道旨意下达，户部左侍郎赵文华调任通政使司右通政。
明面上是平级调动，实则从掌管部分钱粮实权的户部调到了以文书传递为主的通政司，可谓明升暗降。
这道旨意在平静的朝堂投下了一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赵文华本人接到旨意时，脸色瞬间惨白，叩谢皇恩的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下朝时，同僚们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人同情，有人疑惑，更有人刻意拉开了距离。
苏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知道，皇帝的打草惊蛇之计已经开始了。
他回到府中，立刻召来周虎。
“赵文华调职，其背后之人定会有所反应。”
苏白沉声吩咐。
“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盯紧赵文华，注意所有与他接触的人，尤其是生面孔，或者宫里的内侍。”
“同时，他府上的出入人员，信件往来，都要留意。”
“是，大人。”
周虎领命，又道。
“是否需要也盯着通政司那边？”
“暂时不必。”
苏白摇头。
“通政司只是闲职，对方若想联系，不会选在那里。”
“重点还是赵府和……他可能去的其他隐秘地点。”
接下来的两天，表面风平浪静。
赵文华似乎认命般地去通政司点了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称病不出。
但根据周虎的回报，赵府后门在深夜曾有不明身份的访客悄悄进入，停留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匆匆离去，身手矫健，显然是练家子。
“大人，昨夜那人我们跟丢了，对方反跟踪的本事很高，对京城巷道极为熟悉。”
周虎面色凝重地汇报。
“无妨。”
苏白并不意外。
“只要他们动了，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