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南城的老城区,青石板路被春雨润得发亮,巷口那棵百年樟树的枝叶垂到斑驳的院墙上,墙内便是名气颇盛的岐仁堂。堂屋不算宽敞,迎面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额,落款是前朝老中医的墨宝,底下摆着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桌,桌案上整齐码着脉枕、纸笔,墙角的药柜顶天立地,三百多个抽屉上都用小楷写着药材名,空气中飘着当归、黄芪混合着陈皮的清苦药香。
岐伯安大夫坐在桌后,年近六旬,鬓角染着霜白,手指枯瘦却有力,正低头给一位大叔诊脉。他是岐仁堂的第三代传人,打小跟着祖父背《黄帝内经》,行医三十多年,最擅长从看似复杂的病症里揪出根源,城里城外的人都乐意来找他瞧病,说他“把脉能摸透病根,开药就像给身体‘充电’”。
“岐大夫,您快给我瞧瞧,我这身子骨快熬不住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和疲惫。
岐大夫抬头,只见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扶着门框站着,头发梳得整齐,却掩不住脸色的蜡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墙,喘得厉害。她身后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手里拎着个布包,想必是她的晚辈。
“阿姨,快进来坐,喝口水缓一缓。”岐大夫起身让座,学徒小石头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妇人坐下,喝了两口温水,呼吸才平顺些。她打量着岐仁堂,眼神里满是期盼:“岐大夫,我叫张桂兰,住在城郊的张村,听我侄女说您瞧病特别准,我这病拖了大半年,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治好,反而越来越重,您可得救救我。”
旁边的侄女补充道:“岐大夫,我婶子这半年遭罪了,总说口干舌燥,像嘴里着了火似的,还老咳痰,一口接一口的白痰,黏糊糊的吐不干净。最麻烦的是,下身总有些湿漉漉的分泌物,换洗都赶不及。稍微干点活,比如接送我堂弟上学,或者煮顿饭,就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还咳得更厉害。”
张桂兰点点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之前村里的王大夫说我是痰湿重,给我开了半夏、陈皮这些化痰的药,吃了半个月,痰没少多少,反而胃口越来越差,饭都吃不下,一碗粥都得分两次喝。后来又找了城里的李大夫,他说我不仅有痰湿,还有肝火,又加了黄柏、车前子祛湿,天麻、钩藤平肝,结果越吃越糟!现在我四肢发麻,像有小虫子在爬,又像触电似的,手脚还忽冷忽热,穿多了嫌热,穿少了又冷,人也瘦了十几斤,原来的裤子都挂不住了。”
岐大夫眉头微蹙,示意张桂兰伸出手来:“阿姨,我先给你把把脉,你放松点,别紧张。”
张桂兰依言伸出右手,手腕搭在脉枕上。岐大夫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寸关尺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脉象的跳动。堂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樟树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片刻后,岐大夫换了左手把脉,又问道:“阿姨,你平时吃饭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腹胀、没胃口?大便是什么颜色、形状?”
“别提吃饭了,”张桂兰一脸苦涩,“现在一天就吃两顿,每顿就小半碗饭,还得是软乎乎的粥或者面条,硬一点的菜都嚼不动,吃下去就胀得慌,好半天消化不了。大便也不成形,稀稀拉拉的,颜色偏淡,有时候一天要拉两三次。”
“那晚上睡觉呢?有没有失眠、多梦,或者夜里出汗的情况?”
“睡觉也不踏实,总醒,梦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就觉得累。夜里倒不出汗,就是口干得厉害,得起来喝好几次水,可喝了水也不解渴,反而觉得肚子胀。”张桂兰补充道,“对了,我还总觉得浑身没劲儿,懒得动,就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有时候跟人聊两句就想坐着歇着。”
岐大夫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只见舌质淡红,舌苔白腻,边缘还有齿痕。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阿姨,你这脉象沉细而弱,舌苔白腻有齿痕,再结合你说的症状,根本不是单纯的痰湿,也不是肝火,而是脾气虚弱,脾阳不足啊!”
张桂兰愣了愣:“脾气虚弱?可之前的大夫都说我是痰湿重、肝火盛,还让我化痰降火,怎么越治越虚呢?”
旁边的侄女也不解:“岐大夫,我婶子明明有痰,还口干上火,怎么会是虚呢?”
岐大夫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指着里面的茶叶说:“咱们先打个比方,你看这茶杯里的茶叶,要是水多茶少,泡出来的茶就淡;要是火不够旺,水烧不开,茶叶的香味也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