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容安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他深知此事千系重大,不仅关乎国法,更关乎姐姐在宫中的安稳与赫舍里家族的声誉,他必须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玄烨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江南的温婉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了藏污纳垢的暧昧。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森然杀意:“朕原本只想看看河工民生,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么一群蛀虫!盘剥百姓,侵蚀国帑,坏朕河防,动摇漕运……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既然让朕碰上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跑。朕要借着这次南巡,把这江南官场的脓疮,给彻底挤干净!”
书房内,气氛凝重而肃杀。李光地和容安都能感受到皇帝那压抑的怒火与坚定的决心。一场针对江南贪腐集团的无形大网,就在这个夜晚,悄然撒下。
江宁知府潘世荣的私邸,深夜。
书房的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幔垂下,隔绝了内外。屋内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羊角灯,光线晦暗不明,映照着几张神色惊惶、坐立不安的脸。
除了主人潘世荣,在座的还有江南河道总督萨尔翰、江宁织造曹寅,虽为织造,亦兼有密折奏事之权,与地方官场牵连甚深,以及两位掌管漕运和税课的实权官员。
他们皆是此次玄烨南巡,负责接待并汇报相关事务的核心人物。
平日里这些在地方上跺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大员,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全然没了往日的官威。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混合着浓郁的茶碱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汗味。
“诸位,情形不妙啊!” 潘世荣年约五旬,面团团的脸上此刻煞白,压低了声音,带着颤音,“皇上这几日,明面上是游山玩水,访什么名士,可暗地里……李光地那老匹夫,已经在调阅近几年的河工、漕运账册了!”
萨尔翰是个满员,身材魁梧,但此刻也眉头紧锁,粗声道:“本官也得了信儿,驻防杭州的旗营那边,似乎有异动,像是接到了密旨。皇上……怕是闻到什么味儿了。”
曹寅年纪最轻,心思也最是缜密,他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桌面,面色凝重:“不仅如此,皇上身边那个新近得宠的侍卫头领,赫舍里·容安,这几日行踪诡秘,根本不在行辕护卫,底下人回报,说像是在码头、河堤那些地方转悠,还跟一些贱民船工搭话。”
“赫舍里容安?” 潘世荣瞳孔一缩,“可是……京中那位皇后的亲弟?”
“正是他!” 曹寅重重吐出一口气,“此人身份特殊,又是皇上亲信,他若暗中查访,比李光地查阅账册更可怕!账目尚可做些手脚,可若是让他抓到实证……”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慌。
这些年,他们在河工银两、漕运税收上动的手脚,层层盘剥,中饱私囊,数额巨大,一旦被查实,抄家问斩都是轻的,恐怕还要株连亲族!
“怎么办?诸位,得赶紧想个对策啊!” 掌管税课的官员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皇上圣明,若是真查起来,我等……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更梆声。
良久,潘世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事到如今,唯有断尾求生!”
“如何断尾?” 萨尔翰急忙追问。
“第一,账目!” 潘世荣看向曹寅,“曹大人,你掌管织造,与内务府关系密切,账目往来复杂,能否……尽快做一套新的账册?把近几年的亏空,想办法平掉,或者……推到往年已经致仕、或者……‘病故’的官员头上?” 他话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曹寅面色一变,沉吟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但……可以一试。需得尽快将原始账册销毁。”
“第二,人证!” 潘世荣目光扫过众人,“那些经手具体事务的胥吏、知道内情的工头,尤其是可能被赫舍里容安接触过的人……必须让他们闭嘴!该打点的打点,该警告的警告,若有不识相的……”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
萨尔翰点头表示同意:“此事交给本官,军中还有些可靠人手。”
“第三,祸水东引!” 潘世荣阴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