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洒落青石板地面,斑驳晃动。
花巧独自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仰头望着被夜风拂得摇曳的枝叶。不知何时,月亮挣破云层悄然显露,清辉透过疏密交错的叶隙洒下,在她脸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忽明忽暗。耳边枝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耳边低低絮语,又似无声的叹息,缠缠绕绕,拂过她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偶尔有一两片枯叶从枝头飘落,打着旋儿缓缓降下。其中一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肩头。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纤细的手指轻轻拈起那片枯叶,叶脉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微微卷曲,满是岁月凋零的痕迹。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枯叶,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对过往的眷恋,有对现实的无奈,有放手的释然,更有诀别的决绝。就像这片叶子,终究要离开枝头,回归尘土,她与马逢舟的缘分,就像这枝叶。她嘴角微微上扬,捏住枯叶的手一松,那枯叶又飘落向地面,与其他枯叶混在一起。
杨素娥、清韵代与裴婉君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目光紧紧锁着槐树下的花巧。她孤单的身影映在晃动的光影里,透着说不尽的悲凉,清韵代眼眶泛红,先前未干的泪水还凝在睫羽上;裴婉君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酸涩;杨素娥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沉甸甸的担忧。
樊铁生、弥武丸等人守在中堂门口,目光在花巧与大门口之间来回流转,神色凝重——他们既心疼花巧的境遇,更盼着青鸟的乾坤契能真的救下马逢舟,给这场纠葛一个不算太差的结局。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中堂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青鸟与石胜并肩走了出来,神色平静。杨素娥等人连忙快步上前,满到嘴边的询问还未出口,石胜便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完成了,和我料想的一样。”
这本该是值得欢呼的消息,可众人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反倒都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愁容。清韵代转头望向花巧孤寂的背影,眼底的悲痛又深了几分——马逢舟的命是保住了,可他再也记不起花巧了,记不起那些相守的时光,记不起这份跨越两世的爱恋。
庭院里一片沉寂,只有风穿过槐树叶的沙沙声,夹杂着几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在夜色里悄悄飘散。
青鸟抬眼望向沉沉夜空,指尖飞快掐算,眉头骤然锁紧,眸底掠过一丝凝重。他转身对石胜道:“阿兄,劳烦你送马逢舟回马府厢房,随后带清韵代她们先回随意楼。”石胜颔首应下,不多言语。
青鸟又看向门口的樊铁生:“铁生阿兄,随我去办点事。”“好!”樊铁生爽快应诺,神色利落。他再交待张问和弥武丸等人:“你们先护送裴婉君、清韵代二位娘子返程。”三人齐声应下,各归其位。
接着他转向杨素娥,语气沉稳:“阿姐,我们不便多扰。婉君和清韵代先回去,我有些事需出去一趟。”杨素娥看向裴、清二人,只见她们神色淡然,不见半分慌乱,想来青鸟这般临事处置并非首次,便放心应下,叮嘱道:“凡事多加小心。”
青鸟点头,转向二人。清韵代轻叹一声,率先开口:“你放心去吧,我与婉君妹妹先回。”裴婉君亦附和:“万事小心。”
诸事交待完毕,青鸟带着樊铁生走向槐树下的花巧。“花巧,如今兰儿是一人在家?”
花巧闻言回过神,指尖捏着的枯叶微微一颤,回应道:“我见她熟睡才出来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可有不妥?”
青鸟直言:“白日里我见刘管事与那护卫,刘管事说许大官人去了松州?”
“正是,已走三日了。”花巧点头,补充道,“刘管事跟着阿郎十余年,忠心耿耿。”
青鸟却摇头:“我疑心那护卫。白日里我察觉他身上有法力波动残留,神色亦有些异常,本以为是冲你而来,如今见你在此,便断定他的目标该是兰儿。”
“什么?”花巧脸色骤变,惊声急切,“那快回许府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院中只余下三道残影,转瞬便飞出院子,消失在夜色深处。
杨素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轻叹——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肩上的责任便重如山岳。这短短半日,青鸟奔波不休,这般劳累,实在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