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蜿蜒而下,阔达百丈,河床上百花怒放,恍若世外仙境。
适才所闻水响,便是自此溪。
南华子奔到溪边,以手掬水饮之,只觉其甘如饴,透彻肺腑,一路疲惫全消。
南华子喝了几口溪水,坐在岸边休憩片刻,精力渐渐复原,起身看看方向,就要顺溪向北,预备出了大林,到前边镇甸上吃过斋饭,再做道理。
正在此时,却听得溪水上游忽有歌声传来,嗓音响亮。
南华侧耳细细听去,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却是有人在唱道情:
父母生我地中,多因欲望烦恼生;自从留侯成仙去,世间不见百岁翁。
效法自然顺地,大道藏于南华经;近可治政以修身,达则下致太平!
歌声未落,早见林中走出一个道人,摇摇摆摆,沿着溪岸走来。
走近看时,见那道人身穿绛紫色道袍,手持拂尘,头戴竹冠,面如冠玉,长须飘洒,也有七分仙风道骨。
南华子吃惊道:奇哉怪也。
这道士所唱词句,却为何句句暗应着我的《太平要术》?
急伸手向怀中摸时,心头更是—凛,那三册经书却已不翼而飞,未知何时丢失。
这时那紫袍道人已经来到近前,向南华子打个揖,问讯道:师父只顾在那里掏摸,拿不出来,可是丢失了东西不成?
南华子略定了定神,袖中算了一课,已明就里,头顶心已是无名火起,烈焰飞腾。
将双眼向上一翻,怒喝道:何处来的妖孽,竟敢戏弄贫道?拿来!
着左手向前伸出,掌心向上,直伸到那紫袍道人胸前,
紫袍道人见南华子动了真怒,讪讪一笑,回手往空中抓了一把,再向前一摊,掌心已托着三册帛书,正与南华子的《太平要术》一般无二。
南华子怒气稍息,正要伸手取回,紫袍道人却往回一撤手:师父且慢。
你可看得清楚,这真是你的东西?
南华子冷笑道:这分明是我的经书,被你弄个障眼法儿偷了去。
就你这点儿微末法术,还在贫道面前卖乖?好好还给贫道也罢,直待贫道火,大家面上须不好看相。
紫袍道人听南华子如此话,笑容忽变愠色:师父既诬赖贫道取了你的物什,那就请师父明言丢失何物,也落得捉贼见赃。
若得不差分毫,贫道自当甘愿认罪,再无二话。
南华子掐定双指,念动咒语,使个法术,将紫袍道人手中经书定住,使他无法变幻,这才道:自从本门庄子祖师以降,相传二十四代,下只有贫道得其真传,以终生修为,悟得太平真法,着此《太平要术》真经,共分“、地、人”
三册。
贫道一时不察,被你卖弄精神摄了去,难道真赃俱在,还能抵赖?你手中若不是贫道亲手所着《太平要术》,贫道甘愿回山,永不入世,将这救世之功德,让与道兄便是。
紫袍道人见他如此,轻轻叹道:师父如此执念,也是下苍生劫数,无可逃脱。
弟子再问一句,师父果真确定弟子手中,就是你亲笔手书《太平要术》,再无一字之差?
南华子道:如有一字之差,这尘世苍生就归道兄拨弄,贫道即刻归山,汉室江山兴亡旺衰,再与贫道无干。
紫袍道人将手中帛书向前一递,笑道:既是如此,师父请看。
南华子低头看去,却见那帛书外表式样及色泽厚薄,虽然与自己所失《太平要术》一模一样,但封面上却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太平清领书》!
疑是他动了手脚,仔细再看,却又无丝毫更改痕迹。
南华子猛地一怔,心中早已雪亮,知道自己着了这紫袍道饶道儿,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来路,遂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道兄是黄老一派。
你是宫崇还是于吉?
来人见对方猜出自己根脚,不由哈哈大笑。
于是深深一揖:不愧是南华老仙,神目如电。
可末技,难逃师父法眼。
贫道于吉,人称太平道饶便是。
镜头闪回,叙述于吉来历。
东周诸子百家以降,自老子李耳创建道家,彼时并未形成宗派,也未闻其有亲传弟子,只有五千言《道德经》传世,还疑是后人托名伪作。
此后到至庄子,方始创立道教,并以《南华经》为本派教义。
后来经过历代掌门不懈努力,便将本门不断扬光大,世称南华道派,掌门皆号南华真人。
至汉顺帝在位之时,乃是第二十四代南华子执掌本门,仗自身百年修为,集庄子思想大成,着成《太平要术》,欲以治国御民,致下永久太平,这才将本门命之为太平道。
时有琅邪人宫崇,自称是南华道派传人,前往洛阳诣阙叩宫,向汉顺帝进献《太平经》,又名《太平清领书》。
汉顺帝因问:此书何来?有何用处?
宫崇:此书名为《太平清领书》,为吾师于吉云游下之时,得于曲阳泉水之上。
是为道家始祖老子所传,乃治理国政经典,平定下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