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君,未报其德,而伐其师,莫非不可?
先轸:秦侯趁我先君新丧,坟土未干,而以干戈越境,是谓无礼,蔑视晋国方伯之位。
先君鸣棺以警,卜辞示以可击,又何德足报?且前番围郑之役,秦侯背盟而去,交情已破。
彼不顾信,我岂孤?先君为诸侯之伯,秦虽屈从,心实忌之。
今乘丧用兵,明欺我不能庇郑也。
彼若袭郑获胜,回兵时势将袭晋。
我献公假途灭虢之计,公岂忘之乎?
栾枝、赵衰、胥臣听罢,皆然其言。
襄公奋然道:贤卿之言是也。
我不击秦,其必谓我怯懦,将兵袭晋。
于是墨缞治兵,升帐聚将,拜先轸为中军主帅,请其调度军马。
先轸推让再三,襄公不从;遂拜受帅印,居中而坐,请襄公坐于上。
先轸:料秦兵此去,必不能克郑;且越国冒险远行,粮草无继,其势亦不可久。
计其往返之期,初夏必过渑池以归。
渑池西有崤山,东西二峰相去三十五里,其间便是秦归必由之路。
其地树木丛杂,地势掩映,有数处不可并轨,又有几处车不可行,必当解骖下车,牵引以校我若伏兵于此处,必可尽灭秦军。
襄公赞道:实乃高论,万无一失。
我举国兵将,连同寡人在内,但凭元帅调度。
先轸逊谢,于是令派将。
传令官:元帅大令,诸将听真。
先且居引兵三千,以屠击为副,伏于崤山之左。
先且居、屠击:喏!
传令官:胥婴引兵三千,以狐鞫居为副,伏于崤山之右。
胥婴、狐鞫居:喏!
先轸:此二路兵马,以当秦军前队,待其入谷之时,自两翼击之。
传令官:狐射姑以兵三千,以韩子舆为副,预先砍伐树木,填塞西岭之路;梁弘引兵三千,以莱驹为副,伏于东岭。
四将:喏!
先轸:此二路兵马,以当秦军后队,只等秦兵尽过,随后击之。
本帅自同赵衰、栾枝、胥臣、阳处父、先蔑诸将,离崤山二十里下寨,作为四路接应,以备非常之变。
诸将:喏!
元帅将令,我等无有不遵。
晋帅安排已定,诸将各自依计,引兵而去,只待秦军到来,进入埋伏。
秦兵满载掳获辎重西归,行走缓慢,至四月初旬,方才行及渑池。
气渐热,将士不堪重甲,挥汗如雨。
白乙丙见前面将至渑池,忽忆昔日父亲哭师相送情状,于是猛醒,乃止住本部军马,前往中军,言于主帅孟明视。
白乙丙:此去而西,正是崤山险峻之路,我父临行时谆谆叮嘱谨慎,主帅不可轻忽。
孟明视:若不是贤弟提醒,我倒险些忘却。
曾记临行之际,老伯父曾赠你锦囊密简,何不出而观之?
白乙丙:正是,若非元帅提醒,弟亦险些忘却。
遂于箧内取出锦囊,与孟明视、西乞术启而观之。
见囊中只有两片竹简,上书云:郑不足虑,可虑者晋。
崤山地险,切宜谨慎。
若不为备,必丧三军。
父收子骸,于此谷郑
三人看罢,皆都惊骇。
孟明视:以为老伯有何锦囊妙策,却是这般咒军丧辞。
着实晦气,疾弃之!
西乞术:父亲老迈昏愦,写此般吓人言语,装作机密,与子侄作耍。
我等驱驰千里往返,灭国以归,昂然不惧。
如今过此崤山,便是秦境。
秦晋屡为姻亲之国,又何虑哉!
白乙丙:我父向称神断,从不妄言。
主帅虽然虎威,然慎之无失。
恐晋有埋伏,卒然而起,则御之何及!
孟明视:既如此,我三人可分兵以进,前后呼应,以为声援。
于是下令,遣骁将褒蛮子为先锋,打自己元帅旗号,前往开路;自率中军做第二队,西乞术为第三队,白乙丙领第四队。
四队人马各衔尾以进,前后队之间相离不过二里之程,以互为应援。
安排已毕,就此进兵。
褒蛮子惯使方画戟,抡动如飞,自谓下无担当下昂然在前,驱车先过渑池,望西路进。
自早至午,行至东崤山,烈日当顶,铁甲铿锵,秦军皆都挥汗如雨,昏昏欲睡。
正行至狭谷之中,忽然山凹里鼓声大震,飞出一队车马,为者正是晋国大将先且居,屠击为副,迎面挡住去路。
先且居:褒蛮子,哪里去?还认识我先且居否!
褒蛮子:认识,认识。
你不是先轸的儿子?不在府中作耍,因何当我去路!
先且居:你秦军无礼,两番私自穿越我晋境。
奉我父将令,今要拿你回去问罪。
褒蛮子: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倒也好大口气。
休是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