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去那典当行里,暂且抵押个一千两银子,应应急。
待我这边的款项回来了,立刻赎了原物不动地送回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这……这叫做‘资产盘活’,是为了咱们整个家族的大局着想啊!”
鸳鸯听得此言,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道:“好二爷!
您这可是要动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这风险也忒大了!
若是走漏了一丝风声,我鸳鸯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这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贾琏见她色变,更是打躬作揖,软语相求:“好姐姐,若非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如何敢起这个念头?你瞧瞧你凤姐姐,都为这个家累得病倒在床了,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咱们这偌大的家业,因为资金链断裂,就此……就此破产清算了吗?姐姐,你就慈悲,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吧!”
他那哀恳的眼神,几乎要滴下泪来。
鸳鸯本是个心地极其柔软的人,见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病得奄奄一息,一个穷得焦头烂额,那颗心,不由得便软了下来。
她踌躇了半晌,方才叹道:“罢,罢,罢!
我回去且看看情形,想想办法。
但成与不成,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
贾琏闻得此言,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将鸳鸯送了出去,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总算略略松动了一些,仿佛那融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
贾琏这里一口气尚未喘匀,门外忽传来小厮急促的通报声:“夏太爷爷打小内监来了!”
贾琏一听“太监”
二字,头皮一阵麻,失声道:“坏了!
这些‘宫里来的祖宗’,又来打秋风了!”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一把拉住平儿道:“快!
快去回话,就说我……我一早便出城办事去了!
让你奶奶……让你奶奶好歹抵挡一阵!”
里间病榻上的凤姐,虽则昏沉,但听得是宫里来的“客户”
,深知怠慢不得,只得强撑着病体,在那苍白的脸上,硬是晕开一抹职业的、温婉的笑容,由平儿扶着,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那小内监进来,倒是满脸堆笑,行了礼,甜腻腻地说道:“夏爷爷问二爷奶奶好。
因我们爷爷偶遇着一件小事,手头一时短住了,想向府上暂借二百两银子,应一应急,过几日便还。”
凤姐倚在榻上,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将那夏太监咒骂了千万遍,脸上却笑得如同春风拂过海棠:“哎哟,小公公太客气了!
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说什么借不借的?只是不巧,我们二爷今日偏偏不在家,我这儿……我这儿一时也凑不出这许多现银来。”
她说着,目光转向平儿,那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决绝,“平儿,去,把我那个赤金点翠的项圈拿来,寻个稳妥的当铺,暂且当二百两银子来,给这位小公公带去使。”
平儿心中不忍,那是奶奶心爱之物,却也只得依言去了。
小内监接了那沉甸甸的项圈,脸上笑开了花,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贾琏这才从屏风后头溜了出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凤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虚弱的语气里,满是怨愤与讥诮:“哼!
你瞧瞧,这可都是咱们的‘好祖宗’呢!
前儿周太监来,一张口就是一千两!
我略应得慢了些,他脸上就下不来了。
咱们这国公府啊,如今倒成了他们的私人钱庄,随用随取的提款机了!
我说琏二爷,您这位cfo,倒是想个长久的法子呀,光会躲在我这病人身后,又有什么用?”
平儿也在一旁幽幽地补充道:“二爷有所不知,这外头的烦恼,是没钱的烦恼;这宫里的烦恼,却是钱太多的烦恼——烦恼着,如何才能填满他们那永无止境的欲壑呢!”
这财务的危机尚未解除,人事上的风波,又平地而起。
凤姐的陪房,那位在府中颇有体面的来旺媳妇,前来汇报工作,实则另有所求。
她堆着一脸谄媚的笑,对凤姐道:“奶奶,我今日来,是想求您一个天大的恩典。
我家那个不成材的小子,不知怎的,竟看上了太太房里的彩霞姑娘,痴心妄想,想求奶奶大慈悲,给做个大媒,成全了他这片心!”
凤姐虽在病中,但听得是这等展示权威、笼络心腹的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