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悄然倚在门边、正饶有兴味看戏的林黛玉!
“你要寻扇子,自去寻那些整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姑娘们跟前讨要去!
休得来我这里聒噪!”
那“嬉皮笑脸”
、“没个正形”
八个字,咬得极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宝黛二人心头!
靛儿被这劈头盖脸的怒斥吓得魂飞魄散,小脸煞白,眼泪“唰”
地就下来了:“我……我不过问问……我的扇子……呜呜……”
她捂着脸,如同受惊的小兽般呜咽着跑了出去,满心委屈:宝姑娘今日是吃了炮仗么?好生可怕!
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林黛玉,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丝幸灾乐祸的、明晃晃的笑意在她眼中流转,几乎要满溢出来!
若非强自矜持,怕是要当场抚掌喝彩!
好!
骂得好!
宝丫头,你这一顿排揎,真真是替我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该!
活该!
让你贾宝玉口无遮拦!
宝钗眼角余光何等锐利,瞬间捕捉到了黛玉脸上那抹刺眼的得意。
她心头一声冷笑:林黛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看我这终极补刀!
宝钗倏地收回目光,重新转向面如死灰的宝玉,脸上竟奇迹般地又浮起那温婉得体的浅笑,只是那笑意,半分未达眼底,反而更添森森寒意。
她声音放得轻柔,却字字清晰,如同毒蛇吐信:“宝兄弟,说来也巧。
方才我闷坐无聊,倒想起前儿看过的一出好戏文,叫《负荆请罪》。”
她故意停顿,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地在宝玉和门边的黛玉身上打了个转,才慢悠悠地续道,“哦,不对,许是我记岔了名目。
该是那《李逵一时莽撞骂了宋江,后来少不得又赔尽小心、赌咒誓地去赔不是》。
你说说,好笑不好笑?”
那话语里的机锋,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黛玉刚刚筑起的得意——林黛玉!
昨日你不也作天作地,将宝玉骂得狗血淋头,后来还不是要靠他低声下气、赌咒誓来哄你回转?你方才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谁又比谁高贵?
黛玉脸上的笑容如同骤然遭遇寒流的花朵,瞬间冻结、僵硬,随即碎裂成无数难堪的冰渣!
一股被当众戳穿的羞愤直冲头顶,气得她指尖冰凉,浑身微颤!
好你个薛宝钗!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
好一个指桑骂槐、一箭双雕!
竟用如此刁钻的典故,将我和宝玉一同钉在了耻辱柱上!
宝玉夹在这两个女子无声的刀光剑影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是谁?我在哪里?她们在说什么?为何这屋里的空气,每一寸都弥漫着无形的刀刃,刮得他体无完肤?母亲!
老祖宗!
救命!
他只想立刻!
马上!
原地消失!
永世不再踏入这修罗场半步!
这一刻,宝玉醍醐灌顶!
靛儿的扇子?那不过是个引子!
宝姐姐手中那把无形的“机带双杀”
之扇,早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与林妹妹的脸面,“啪啪”
扇得肿胀不堪!
这手段,这心机,这不动声色的狠辣!
他只想抱头鼠窜,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战场!
宝玉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王夫人的院子,如同丧家之犬,一头扎进大观园葱茏的草木深处。
胸中翻江倒海,羞愤、难堪、憋闷,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让那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散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行至一架开得如火如荼的蔷薇花下,忽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蹲在浓密的花荫深处,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
宝玉心头那点好奇暂时压过了烦闷,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狸猫般悄然靠近。
只见那蹲着的人,竟是常在小戏班中唱旦角的龄官!
她一张小脸苍白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影,仿佛被无尽的愁绪抽干了所有鲜活。
她手中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