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激烈的情绪风暴过去后,俞浡并没有立刻好起来。
相反,他陷入了一种更令人担忧的状态。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点害羞或别扭的安静,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沉寂。
他依旧会按时去“造梦者”
工作室,但创作效率明显降低,常常对着数位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眼神却没有焦点。
同事们的说笑,他很少参与,只是偶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而苍白的笑容,转瞬即逝。
他吃得越来越少。
宋鹤眠精心准备的饭菜,他往往只动几筷子就放下,说自己没胃口。
肉眼可见地,他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有些空荡,脸颊凹陷下去,眼下总是带着浓重的、连粉底都难以完全遮盖的青黑。
夜晚成了另一种煎熬。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有时会突然在深夜惊叫着坐起,浑身冷汗,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未散去的惊恐。
宋鹤眠每次都被他惊醒,只能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安抚,直到他再次带着不安浅眠。
而俞浡父母的骚扰并未停止。
他们似乎认定了是宋鹤眠“带坏”
了儿子,信息、电话轮番轰炸,内容从最初的怒斥,到后来的“苦口婆心”
劝说,甚至夹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侮辱和威胁。
俞浡从不回复,也几乎不跟宋鹤眠提起,但每次手机响起特定的提示音,宋鹤眠都能看到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工作的压力也并未因他的状态而减少。
“造梦者”
的新项目进入了关键期,虽然团队成员都尽量体谅他,但dead1es和创作要求依然摆在那里,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又一块巨石。
宋鹤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成为俞浡的支柱。
他包揽了所有家务,变着花样做俞浡曾经喜欢吃的菜,晚上紧紧抱着他入睡,在他做噩梦时及时唤醒他,屏蔽掉俞浡父母大部分的骚扰信息,甚至私下联系了“造梦者”
的创始人,委婉地说明了情况,希望能适当减轻俞浡的工作负担。
俞浡很“配合”
。
他不吵不闹,宋鹤眠抱他,他就安静地待着;宋鹤眠跟他说话,他偶尔会“嗯”
一声;喂他吃东西,他也会机械地吞咽几口。
但他就像一株失去了阳光和水分的植物,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度,从内部枯萎。
宋鹤眠心中的恐慌与日俱增。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伤口,仅仅依靠爱和陪伴是无法愈合的。
俞浡正在被过去和现在的压力一点点拖向深渊,而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能力,在爱人如此深重的心理痛苦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他看着俞浡日渐消瘦的侧脸和空洞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又是一个周六的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俞浡沉睡(或者说,是精疲力尽后的昏睡)的脸上,更显得他脸色苍白,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宋鹤眠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而是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他许久。
然后,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吻了吻俞浡的额头。
俞浡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刚醒的迷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醒了?”
宋鹤眠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他,“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俞浡没什么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算是默认。
宋鹤眠耐心地帮他洗漱,换上舒适的衣服。
整个过程,俞浡都像个人偶般任他摆布。
车子驶出小区,却没有开往他们常去的公园或者市。
俞浡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疑惑,但他依旧没有问出口。
车子最终在一栋环境清幽、设计简洁现代的建筑前停下。
门口的标识并不显眼,只有一行小字:「安心心理诊所」。
俞浡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猛地转头看向宋鹤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受伤,还有一丝……被看穿狼狈的难堪。
宋鹤眠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