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战”的女人最好的慰藉和勋章。
颜氏捧着碗,小口小口啜着滚烫甜腻的糖水,听着身边女人们的说笑,看着碗里那个饱满圆润的荷包蛋,只觉得浑身被打过的地方都不那么疼了,心里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也彻底顺了。她眼角余光瞥见杨老爹已经默默解下围裙,蹲在屋檐下,又摸出他那宝贝旱烟锅子开始装填烟丝,那副沉默如山的背影,此刻在她眼里竟顺眼了许多。
吃完了糖水蛋,王氏、赖子娘她们告辞了。颜氏指挥着周婆子和凤儿去烧热水,元娘和刘秀芝也各自回屋准备梳洗。杨大江和杨大川兄弟俩趁着天光未暗,扛起锄头去自家地里看看麦子,心里终究还是不踏实。
喧闹的小院终于安静下来。舒玉舔干净碗底最后一滴糖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目光扫过灶房墙角堆着的柴火,猛地想起了什么!
树皮!
她走之前泡的那缸树皮!原想着三五天就回来处理,结果被围城一耽搁,整整两个多月!
一股巨大的好奇混合着隐隐的担忧瞬间攫住了她!两个多月!那缸水……该不会臭成一缸粪汤了吧?那些宝贝构树皮,怕不是早就烂成了泥?
舒玉像只小兔子,几步蹿到柴房门口。柴房光线昏暗,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柴草气息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那个被遗忘的、落满灰尘的大陶缸。盖子依旧严严实实地盖着,只是边缘缝隙处洇出了一圈深色的水渍。
她屏住呼吸,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掀开沉重的木盖——
预想中那冲天而起的恶臭并没有出现!
一股淡淡的、类似发酵过后的酸腐草木气息弥漫开来,并不刺鼻,反而带着点……泥土的腥气和某种植物腐烂后的独特味道。
缸里的水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深褐色,像浓稠的泥浆汤。水面漂浮着一些灰白色的絮状物和深色的杂质。舒玉的心沉了沉,看来还是烂了?她不甘心地找来一根小木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进那浑浊的液体里,拨弄了一下沉在缸底的树皮。
这一拨,舒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原本坚韧粗糙的构树皮,此刻竟变得异常绵软!木棍轻轻一碰,就凹陷下去。她试着用木棍挑起一小块,那树皮如同煮过头的面条,软塌塌地挂在棍子上,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褐色的胶质状态。
舒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扔掉木棍,也顾不上脏了,伸出两根小手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冰凉滑腻的液体中,捏住了一小块泡发的树皮。
指尖传来一种极其奇妙的触感——湿滑,冰凉,带着粘性,却又异常柔软!她轻轻一捻!
噗叽!
那小块树皮竟如同烂熟的柿子,在她指尖毫无抵抗地、极其轻易地就被捻成了糊状!细小的纤维瞬间分离,化成一滩细腻的、灰褐色的糊糊!
“成了!!!”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巨大狂喜的尖叫猛地从舒玉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看着指尖那滩细腻的植物纤维糊糊,小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如同烧红的炭火,里面燃烧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两个多月!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漫长的浸泡,竟阴差阳错地完成了最耗时的沤烂环节!省去了她原本计划中反复蒸煮捶打的功夫!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瞬间贯通全身!舒玉激动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差点一头撞上旁边的柴火!造纸!立刻!马上!她仿佛已经看到雪白柔韧的纸张在自己手中诞生的景象!
然而,兴奋过后,残酷的现实如同冷水浇头——这满满一大缸沤烂的树皮糊糊,又粘又沉!靠她这四岁小娃的力气,想把它们捞出来、漂洗、打浆、抄纸……简直是痴人说梦!
“阿爷——!”
舒玉像颗出膛的小炮弹,猛地冲出柴房,带着一身柴草碎屑和指尖那点灰褐色的糊糊,如同一道旋风般扑向前院!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变调,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阿爷!阿爷!救命啊!十万火急!”
前院葡萄架下,杨老爹刚收拾完磨盘上的碗勺,正蹲在他的小马扎上,慢悠悠地往烟锅里填着烟丝,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被孙女这石破天惊、语无伦次的呼喊惊得手一抖,烟丝撒了一地。
他皱着眉抬起头,只见舒玉一阵风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