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耐着性子,指着那个“飘窗”
:“这……是何物?为何要凸出来?”
“就是窗户下面做个能坐能躺的台子呀!
铺上厚厚的垫子,白天可以晒太阳看书,晚上可以看星星!”
舒玉眼睛放光地解释。
杨老爹:“……”
庄户人家,讲究的是实用结实,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华而不实,还费木料。
他又指着那个巨大的床和“云朵”
标注:“这床……为何要如此软?如何做?”
“就是……就是里面塞很多很多柔软的棉花或者羽毛!
躺下去会陷进去的那种!
睡起来可舒服了!”
舒玉努力描述着记忆里的席梦思。
杨老爹想象了一下,觉得那大概和睡在一堆烂棉絮上没什么区别,怕是早起要腰酸背痛。
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勉强忍住没反驳。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巨大的门闩上,眉头微微蹙起:“这门……为何要闩得如此牢靠?”
家里虽添了人口,但也都是知根底的,何需如此防备?
舒玉心里一咯噔,总不能说为了进出空间方便吧?她眼珠一转,立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因为我要认真练字、看书、研究造纸!
不能让别人随便进来打扰我!
要安静!
对!
安静!”
杨老爹看着她那副“我很认真”
的小模样,明知这理由牵强,却也懒得深究小孩子的古怪心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图纸递还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且等宅子修好再说。
这些……奇思妙想,届时再议。”
舒玉有些失望地“哦”
了一声,小心地收回她的宝贝图纸,心里嘀咕:阿爷肯定觉得我在胡闹……不管,到时候我非要弄一个不可!
这时,灶房那边的热闹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颜氏终于从灶台边解放了出来,正神气活现地指挥着刘家、李家的妇人们。
院子里的地上铺开了几张草席,好几匹厚实耐磨的青色、褐色粗布展开在上面。
刘家闺女刘香和李家寡母李钱氏正拿着粉饼和木尺,熟练地在布上划线、裁剪。
周婆子、凤儿、元娘等人则负责缝合,针线在她们手中穿梭得飞快。
空气中弥漫着新布的气息和淡淡的浆糊味。
这是在给新来的那些人赶制新衣和被褥!
颜氏一边检查着刘香划的线,一边中气十足地吩咐:
“裤腿都放宽些,这些后生干活费裤子!
袖口也留出余地,说不定还得长个子呢!”
看着阿奶那挥斥方遒、游刃有余的样子,再想想前几天她累得捶腰叹气的模样,舒玉心里由衷地高兴:家里多了人手,阿奶果然轻松多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骡车的响动和脚步声。
是去县里铺子忙活的刘秀芝回来了。
然而,她一进院门,脸上却不见往日的爽利笑容,反而柳眉倒竖,脸颊气得通红,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刚跟人吵过一架。
她把手里的空篮子往旁边一放,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杨老爹,便径直走了过来,声音还带着未消的火气,劈头就道:
“爹!
我今儿个可能……可能又办错事了!”
院子里做针线的女人们都下意识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杨老爹抬眼看她:“何事?”
刘秀芝像是倒豆子一般,语又快又冲:“就是上回那个书画铺子的小伙计!
我今儿回来又碰见他了!
好家伙,比上回还惨!
鼻青脸肿的,跪在那铺子门口哭求呢!
说他娘病得厉害,就求东家把他那一个月的工钱结了,好给他娘抓药。
您猜那黑心肝的掌柜怎么着?非但不给,还指使伙计拎了桶泔水,兜头盖脸泼了那孩子一身!
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她越说越气,手都攥成了拳头:“我……我当时那火气‘噌’一下就顶上来了!
实在没忍住,就冲上去跟那掌柜理论了几句!”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偷偷觑了一眼杨老爹的脸色,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正皱眉看过来的颜氏,脸上露出一丝心虚,声音也弱了几分:
“那……那掌柜的嘴太臭,我气不过,就……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从我自己攒的私房钱里,拿了一角银子,塞给那孩子了……没……没用公中的钱……”
她说完,像是等待审判似的,微微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公爹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这脾气一上来就容易冲动,事先也没请示,生怕挨骂。
然而,杨老爹听完,沉默了片刻,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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